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孔,龙飞眼里的神色异常的复杂,这些年来,老孔是龙组出了名的劳模,就算给老孔颁发一枚勋章都不为过,但是现在,老孔居然是别人安插在龙组的奸细,这让他一时间真有些接受不了。
相比与神色复杂的龙飞,老孔的脸色却是要好看很多,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释然,当澹台静茗带他过来的时候,他就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奸细的事实,这件事在他心中压了很多年,让他这些年过得异常小心,现在终于不用在这么小心翼翼的过下去了。
“老孔,为什么是你?!”龙将有些颤抖的问道,他脸上带着浓浓的怒色,只是他现在愤怒的并不是奸细的事情。
他之所以这么愤怒,全都因为这个奸细是老孔,这个龙组的老人!
在龙组中,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龙将的存在,而老孔也是这有限的几个人之一,龙将还未将龙组完全交给龙飞打理的时候,老孔就已经是龙组的炊事员了。
如今十多年过去,老孔早已从当初那个毛头小子变成了现在的中年汉子,虽是中年,但他的脸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老态,这与他常年累月的辛苦工作有关。
按照老孔在龙组的资历,他其实早就可以转业到地方上面,以龙将的人脉关系,帮他安排一个他有能力胜任的差事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在龙将将龙组交给龙飞之前,他就咨询过老孔的意思,但老孔却执意要留在龙组,说他在龙组呆惯了,去其他地方不习惯。
龙飞接手龙组之后,又几次劝老孔转业到地方上,但都被老孔拒绝了。
那时候,他们还以为老孔是高风亮节,现在想想,老孔之所以不离开龙组,恐怕就是为了监视龙组的一举一动吧!
看着被气得浑身颤抖的龙将,老孔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低下自己的脑袋,惭愧的说道:“将君,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这么多年,老孔一直将龙将叫将君,只因龙将还未退出大家视线之前,他就一直这么称呼龙将,叫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很难再改过口来。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龙将愤怒不已拍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大声吼道:“你背后的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居然能做出背叛龙组的事情来!你想要什么好处难道不能跟我提吗?我龙将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吝啬的人吗?!”
龙将确实想不通,老孔为龙组服务了这么多年,他的辛苦和汗水龙将都知道,只要老孔开口向他要好处,只要不是太过分,以他的的地位,难道还给不了老孔吗?
要是他龙将都给不出来的好处,又有几个人能够给出来?!
秦国柱或者一号吗?不可能,龙组的所有行动都会整理出来以文字的形式汇报上去,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让老孔来监视龙组,而且,要是那两位不信任龙组,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龙组。
“他没有给我任何的好处。”老孔苦笑着摇摇头道。
“你说的他是谁?”徐少棠疑惑的看向老孔。
“你就是徐少棠吧?”老孔看着坐在轮椅上徐少棠,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不过你这腿是怎么回事,怎么年纪轻轻就坐上轮椅了?”
“我腿是怎么回事以后再说。”徐少棠说道:“你先告诉我们,你嘴里的那个他是谁?”
徐少棠敏锐的意识到,只要将老孔背后的那个人挖出来,很多事情的元凶就找到了,比如,想尽千方百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比如在夏九黎身死之前不断挑起上层和夏九黎之间的矛盾的人,所有的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听到徐少棠的问题,老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徐少棠还要再问,一旁的龙将已经向他挥手道:“你不用问了,我比你了解他,他不愿说的,谁逼他都不会说。”
“将君,还是你了解我。”老孔转过头去看着龙将,向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确实不打算说出背后那个人来,从澹台静茗将他带到这里开始,他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一方面,只有死了才能永远掩藏心中的秘密,两一方面,他背叛了龙组,唯有以死谢罪而已。
龙将不耐烦的向老孔挥了挥手,神色异常激动的说道:“你不想说出背后那个人来,我不会逼你,但是,我要知道,既然那个人没有给你任何好处,那你为什么要背叛龙组,为什么要给别人当奸细?你难道不知道龙组的重要性吗?你这么做,置龙组于何地,置国家于何地?!”
如果背后的人给了老孔连龙将都给不出的好处,龙将无话可说,但是,既然那个人没有给老孔任何的好处,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孔为什么要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是因为老孔对龙组心怀怨恨,想要将龙组毁灭?
能让一个没有任何好处的做出背叛的事情来,除了天大的仇恨,他实在想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动力能够驱使。
“我知道龙组的重要性,我也知道龙组是将君一生的心血,龙组为了国家做了很多事情,龙组对国家来说有大功。”老孔沉重的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将君创立龙组是为了国家好,但他应该也是为了国家好吧,只是你们的出发点不一样罢了。”
听到老孔的话,屋子里的几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那个人让老孔来监视龙组居然是为了国家好?这算是什么扯淡的理由!
看着大家望向自己那疑惑的目光,老孔苦笑着说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当然,这可能也只是我自己的观点罢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等谜底揭开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原因了。到时候,孰是孰非,或许才有真正的定论。”
老孔越说,他们脸上的疑惑之色就更重。
想不明白老孔话里的意思,龙将也懒得再想,只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向老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喂那只雕鸮的?”
老孔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四年前吧。”
他的话一说出来,众人都是大惊不已,四年前老孔就开始喂那只雕鸮了?那岂不就是说,龙组这四年的时间,对老孔背后的那个人呢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而徐少棠也在掰着手指头算,四年前,那不正是他和龙将打赌输了以后到龙组来给他们当临时教官的时间么?老孔背后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制定将他毁灭的计划的!
龙将又问道:“那雕鸮就只有一只吗?”
老孔先是摇摇头,然后又微微点头,说道:“原本是有两只的,有一只过来不久就死掉了,现在就剩下这一只了,哦,不对,现在应该一只都没有了,既然你们找到了我,那一只肯定也已经被你们发现了。”
老孔说得淡然,但却没人怀疑他在说谎,因为很简单,失去了老孔之后,就算还有那种东西,没人喂养也会逐渐死亡,老孔实在没必要在这事上面撒谎。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那个人的人的?”
“在进入龙组之前。”老孔和坦诚的说道:“在进入龙组之前,我就和他认识了,后来进入了龙组,我就开始替他搜集一些龙组的情报,然后利用偶尔到基地外面采购生活物资的时间将情报传出去,不过那时候条件有限,我有不能在龙组闲逛,搜集的情报都是从队员们嘴里听来的,那时候搜集的情报也很少。直到那只雕鸮过来之后,我才没有那么麻烦了。”
听到老孔说出的这些话,龙将又怒又气,喘着粗气哼道:“你们可还真是看得起龙组啊!为了搜集龙组的情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老孔进入龙组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了,虽然他说搜集到的情报很少,但是十几年的情报累积下来,也是极其庞大的数量吧。
龙将一直致力于让龙组保持纯粹性,没想到龙组最终还是没能幸免,被别人暗中监控了十多年却不自知,这实在是一件可笑而又可悲的事情。
“龙组里面还有你们的人吗?”龙飞看着气得不轻的龙将,只有自己来替龙将问这些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以前有好几个,不过现在应该就剩下我一个了。”老孔并未隐瞒这些事情,说道:“之前他有安排一些战斗人员进入龙组,但龙组的死亡率实在太高了,那些战斗人员经历几场战斗之后就不在了,他知道这个情况后,便断了继续往龙组安插人手的念头,只是让我在暗中替他收集龙组的情报。”
老孔说出的话与澹台静茗之前的推测相符,看来龙组的高战损率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让那些想要安插自己人进入龙组的人来说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看来你对这个他很是推崇啊。”徐少棠看向老孔说道:“如果有机会,我倒是真想看看他到底是谁!”
这个人从十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时间就开始图谋龙组,但老孔直到现在都认为那个人所做的这一切居然是为了国家了,能将人的脑袋洗到这个程度,那个人确实有些厉害。
“我对他算不上推崇,只是觉得他说的东西很有道理。”老孔兀自说完这一句之后,将目光看向龙将,又指了指放在旁边的旱烟袋,问道:“将君,我能在你这里抽最后一口烟吗?”
他又自知之明,他也明白,一旦自己的所作所为被龙组发现了,他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不过他倒也看得开,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之前能抽上两口烟也是不错的。
“什么叫抽最后一口烟?”龙将瞪着老孔说道:“你认为我会要你的命?”
“将君,这不是你要不要我的命的事情,而是我本就该死。”老孔向龙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做的这些事情,就算抢毙十次都够了,您也不用顾念什么旧情,就给我一个痛快吧。老孔这辈子对不起您,要是有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听到老孔的话,原本已经渐趋平静的龙将再次不然大怒,拍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大声的吼道:“你明知道这么做对不起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说他也是为了国家好,你看到他为国家做了什么事情吗?你被人利用了居然还帮着别人说话,你脖子上长的是夜壶吗?!”
龙将向来护短,即使老孔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要了老孔的性命,他只是要将老孔关起来,让他看看到底是龙组在为国家好,还是老孔背后的那个人!
龙组这些年牺牲了无数的将是,换来的却是连身边的老人都不认同的结果,这样的结果,未免有些可悲。
看着勃然大怒的龙将,老孔将自己的目光从旱烟袋上挪开,心中想着,看来在死之前是抽不到一口旱烟了。
“也许我脖子上长的真的是夜壶吧……”老孔看着龙将,向他露出歉意的笑容,说道:“将君,好好保……”
那个“重”字还未说出来,老孔的身体就直挺挺的向地上倒去,他的嘴角流着一丝黑血。
口中藏毒!他们几人同时想到了这种情况,这原本是岛国忍者惯用的招式,没想到老孔居然也用这一招。
龙飞连忙蹲下去查探老孔的鼻息,然后抬起头,面色沉重的向龙将摇了摇头,老孔在极短是时间内已经气绝,可见他嘴中所藏之毒的毒性之猛烈。
看着地上的老孔的尸体,龙将的身体再次微微的颤抖起来,他对老孔没有恨只有气,气老孔被人骗了而不自知,气老孔宁死都不愿说出其背后得人的身份。
良久之后,颤抖不已的龙将才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重重的叹息一声,向龙飞说道:“将他按照烈士的礼仪安葬了吧,其抚恤金也按照烈士标准发放!”
龙将确实很护短,即便老孔做出的事情让他心寒不已,但他还是不打算将这件事上报上去,报上去了,老孔就成了叛徒,没有抚恤金就不说了,其家人今后也只有活在阴影之下。
既然龙组的奸细被揪出来了,那些新学员自然也就放出来了。
为了不让老孔的事情传出去,龙将特意吩咐龙飞,就对外宣布关押那些新学员知识对其心理承受能力的测试,同时将将老孔的死因说成是操劳过度而暴毙。
虽然很多人对此事有所怀疑,但却不知道其中的详情,加上龙飞严惩了两个胡乱猜测的新学员,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
随着奸细的事情告一段落,龙组的训练也恢复了正常,在轮椅上坐了半个多月的徐少棠也终于坐烦了,将那个陪伴了他半个多月的轮椅彻底抛开。
“澹台,你攻击的方式不对,你要记住,头发只是作为你出其不意的杀招,在不能给敌人造成重创之前,你要忘记你的头发!”
徐少棠背靠在训练用的木桩上,手里拿着一条啃了一般的野兔腿,囫囵的对澹台静茗进行指点。
澹台静茗在攻击的时候总是会将自己的头发作为主攻的武器,这样就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徐少棠要她忘记自己的头发。
听到徐少棠的提醒,澹台静茗的动作微微停滞,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点头再次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龙飞发动攻击。
龙飞的实力本就在澹台静茗之上,面对澹台静茗袭来的拳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神色,同时一拳挥出,和澹台静茗的拳头撞在一起。
“嘭!”
一声拳头相撞的声音响起,澹台静茗直接被龙飞那势大力沉的一拳撞开,然而,再被撞飞的同时,她那犹如钢针一般的秀发再次向龙飞挥出,让龙飞不得不腾出手来抵挡她秀发的攻击。
“停!”徐少棠有些烦躁的叫停了他们之间的对抗,冲着澹台静茗吼道:“你怎么回事,都给你说了一百遍了,叫你忘记你的头发!忘记,不懂吗?你要是不能忘记,要不要我帮你忘记?!”
“好!”澹台静茗点点头,意思是让徐少棠帮她忘记她的头发。
“这可是你自己说好的!”徐少棠看了澹台静茗一眼,向宋以诺说道:“以诺,帮我找把剪刀过来!”
“剪刀?”澹台静茗疑惑的看了徐少棠一眼,随即瞬间明白,徐少棠这是想要减掉自己留了这么多年的头发,顿时目露凶光的瞪了徐少棠,有些惊慌的叫道:“你敢!”
她还未进入龙组之前,她就留着这样的长发,她这头发已经留了十多年,虽不说视其为生命一般,但也相差不远了,她怎么可能让徐少棠将她的长发减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自己不是说要我帮你吗?”徐少棠回击着澹台静茗的目光,做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你要是再忘不掉你的头发,要么让我将你头发剪掉,要么就别参加训练了,免得我老是要浪费时间来提醒你。”
老孔的事件让徐少棠意识到龙组现在或许也已经陷入敌人的阴谋之中,龙组是龙将一生的心血,而且为华夏也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不想看到龙组毁于一旦,想要尽快帮助龙组将人员的实力提上来,所以不知不觉就有些浮躁起来。
看着徐少棠那恶狠狠的目光,澹台静茗心中莫名一阵委屈,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也想忘记自己的头发啊,可是,自从徐少棠以前让她将头发作为武器开始,她就一直将自己的头发作为与众不同的武器,这几年的时间中,她已经将头发的攻击融入了自己的招式中,明明心中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用头发发动攻击,但却总是不经意间用起来。
见澹台静茗那委屈的模样,宋以诺心中有些不忍,要是徐少棠冲着她这么大呼小叫,她只怕早就哭出来了,便向徐少棠说道:“少棠,要不弄个东西帮澹台把头发绑起来吧?”
徐少棠想了想,点头道:“那你帮她弄弄吧,给绑紧了,免得她再用自己的头发!”
得到徐少棠的允许,宋以诺连忙过去将满脸不忿的澹台静茗拉到一边,找了一些细小的绳子,一边给澹台静茗绑着头发,一边说道:“你别怪他,他就是这个脾气,虽然他在凶你,但他也是为了你好,他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澹台静茗点点头,向宋以诺说道:“谢谢你了,徐少棠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我能遇到他,也是我的福气,不是吗?”宋以诺温柔一笑,使劲的将澹台静茗那长长的头发在她头上盘起来绑好,然后拍拍澹台静茗的肩膀,说道:“好了,这样的话,你应该就不能再用自己的头发发动攻击了。说真的,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居然能想到用头发作为武器,恐怕你的敌人做梦都想不到这一点吧?”
宋以诺不得不感叹,同是女人,她们的差距却很大,她的头发唯一的作用就是美观,但澹台静茗的头发却似乎是她的另外一只手。
武学这个东西,有时候挺有趣,有时候又很奇怪,就像澹台用头发作为武器这般。
盘好头发之后的澹台静茗再次来到场中,不服气的看了徐少棠一眼,然后走到龙飞面前,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澹台,这次可别再用头发咯。”龙飞笑着向澹台静茗小声的提醒道:“徐少棠这混蛋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澹台静茗点点头,感激的看了龙飞一眼,然后娇喝一声,向龙飞发动攻击。
这一次,澹台静茗几次都还是不知不觉的要用自己的头发作为武器,但是银杯头发被宋以诺绑得很死的缘故,她最终没能让自己的头发攻击出去,如此几次都没能用头发发动攻击,她开始慢慢习惯不用头发了,再交手了十多分钟之后,她心中终于彻底的忘了有头发可以作为武器的这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