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任务还没办成,在组织内部就分化成两极派,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刘自强在军事情报处工作的时间长,有低层基础,人际关系方面可以说遍及整个军事情报处,若真是要争权的话,秦修文这个军事情报处的新任上尉,还真就争不过他。
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秦修文本身的能力暂且不多说,身后什么背景,刘自强可是心里面知道个明明白白的,同出一个派系,真就不想得罪,能把关系做到妥善也是最好。
况且,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刘自强也不会得到什么好果子吃不是。
因此,不论是从私心还是从团协合作来说,他都要和秦修文站在同一战线。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刘自强也想查出真正的事实,面对敌人的时候,背后放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可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
秦修文和刘自强两名组长意见统一,并没有什么分歧,关小强和黄东立的反对自然被轻松压下,有可能因为意见分歧产生的两极化效应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关小强摇了摇头,有些不安的说道“身后没有退路,如果上海军事情报站反咬我们一口,或者有间谍在暗中作祟,我们上苍小组可能连消息都传不回南京,就不复存在了。”
特务做事,总是习惯给自己备条后路,不放心的话,甚至会布多条后路,用以狡兔三窟。
秦修文这种不要后路,和人硬拼的方式,着实让关小强、黄东立这种习惯了自己方式的人产生很大的不安,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危险。
“如果上海军事情报站真的像你所想的这般不堪,上海军事情报站早就沦陷了,小心谨慎是没错,但杞人忧天就过了。”
秦修文拿出属于组长的架子,语气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既不显得盛气凌人,又把自己的不满透露一二“还有,后路,你认为把情报传回了南京,就意味着找到了后路么?”
“拿不出铁证的情况下,我们连怀疑的目标都无法准确的定位,一切都来源于猜忌,有几个人会相信。到时候,真如你所说的话,我们出现意外,南京方面根本无力支援,而且对方一旦出手,必定雷厉风行,一击致命,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存在,全部归功于日本谍报组织的行动,因而我们被灭。”
“所以,你们认为这种传递情报的方式是有用的么?”
“简单的来说,这就是一个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要想做大事,不冒点险又怎么成,同样,畏手畏脚,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关小强闻言沉默,他也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被一个出色的后辈给教育了。
但秦修文说的话句句在理,他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只能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黄东立同样沉默,不只是因为秦修文说的话让他无力反驳,也是秦修文明确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上苍小组在上海的最高领导人,除了远在南京的苏大强、处座能够压制他之外,就算军衔高他一衔的刘自强也只是他的属下。
军人以命令为天职,令行禁止,他们只需要遵从领导者的统领就够了。
有反对的意见,很简单,憋回去。
一旁的刘自强无奈一笑,他终于知道军事情报处的传闻不虚,秦修文的做事风格,那就是强势,还带着有往无前的冲劲。
而且很有主见,把事情剖析成一个个层面,面面俱到,人心、局势都有独特的见法,而且还很凶,不仅对敌人,对自己也一样。
这样一个人,刘自强觉得更适合在战场上统领大局的军事,以战养战,而不是他们这种在暗中苟且的特工,特工的局,总感觉有些小了。
“况且,后路这种东西都是走出来的。”
秦修文说完最后一句话,看向刘自强,说道“在收尾阶段,你有没有感觉到,上海军事情报站里面的可疑人员有发现你察觉到他的存在。”
刘自强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察觉到我有所怀疑了,毕竟我突然中断了上苍小组和上海军事情报站之间的联合行动,而且事后和上海军事情报站之间的联系也变少了,不起疑的话,应该不大可能。”
秦修文说道“听孙旭说,上苍小组在一些行动的方面还是借助了上海军事情报站的人员。”
刘自强点头说道“是的,不过做了很多提防,他们连我们究竟是要干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秦修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样的话,他就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怀疑上海军事情报站有内奸了,接下来他应该会很小心,做事估计也不会出头,我们的生存环境,暂时应该会很安全。”
“既然如此,就分成两个方向,一个方面继续调查丹特·布鲁斯和日本特务,寻找突破口,另一方面就开始低调调查上海军事情报站的高层,找出里面的叛徒。”
“内忧外患,必须先把内部稳定之后,再与外敌入侵者交战。”
刘自强微微点头,认为秦修文的策略可行,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秦修文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位组长的意见都得以统一了,关小强和黄东立自然也就同意了,他们即便是想要反对,也要有反对的资格不是。
“党国重任都系于我等身上,希望我们能同仇敌忾,上下一心,把党国交于我们的任务完成,希望诸君能够重视。”
秦修文神情肃穆庄严,讲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点也看不出年轻的感觉,尽管说的是官话,却十分有魄力。
“是,我等唯党国重任为先,不成功,便成仁。”
即便在场只有四个人,他们依然将势头做足,眼神无比的坚韧。
或许,在后世看来这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尴尬的一幕场景,但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他们作为军人的责任和信仰。
上苍小组的会议进入尾声,剩下的都是在场四人根据上苍小组的人力、装备、实力和上海的各方局势进行的一个详细安排。
正在尾声落下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敲响。
“咚咚咚”
秦修文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在场三人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可以了,会议就开到这里吧!等回去后,把计划落实一下,注意人员的安排。”
刘自强、关小强、黄东立三人现在对秦修文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心知他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心底微微存有的轻视尽去,不仅如此,他们对他更有一种未知的忌惮,听完他的话,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秦修文微微点头,这才理会外面的敲门声,平静说道“进来吧!”
“是,秦组长。”
上苍小组的通讯人员推门走了进来,拿着一份密电,向四名长官行礼,然后把手中的密电递交给秦修文,严肃说道“秦组长,南京方面传来的密电,需要您亲自报中写明,必须让您尽快回应。”
“南京方面的密电。”
秦修文怔了一下,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微微惊讶了一下,心想居然这么快?
想法还在脑海当中转动,秦修文的动作没有迟疑,伸手接了过来,打眼一看,心道果然是这件事,真够快的。
秦修文想到的这件事,自然就是火车上的事情。
宋德生把在火车上的所有遭遇写成报告,下了火车后就通过电报的方式发送到了南京。
南京方面自然知道秦修文坐的就是这列火车,再加上宋德生在密电上写明的猜测和怀疑,基本已经锁定了秦修文的身份。
引起重视后,处座亲自过目此事,直接写文密电给上海的上苍小组,向秦修文询问此事,当然,这种询问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简单一句话,就是让秦修文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刘自强起身挑了一眼,想了想,没有凑过来,而是问道“秦组长,南京方面可是有什么最新指示?”
关小强和黄东立也是侧目过来,心中有些忐忑,因为不知道南京方面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毫无进展,他们自己都能感觉到焦急和忐忑,生怕南京方面忽然降下处罚。
处座的性格,他们这些老下属,可是十分了解的。
能力不行,可不代表着就能安全下位,搞不好还要在地牢里面度过一生。
前车之鉴,可有不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们,鞭策他们。
秦修文笑了笑,让他们安心,说道“没什么事,不影响上苍小组的工作布置,是关于我的一些私事,和上苍小组无关。”
“私事”
听到秦修文的解释,刘自强三人虽然好奇秦修文的私事为什么会让南京方面亲自传讯,却也没问出来。
都说了是私事了,他们还没愚蠢到询问的地步。
秦修文没有避嫌,直接拿来和纸,写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回答。
其实早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面对处座质问的言辞了。
同在一列火车,作为一名出色的特工,秦修文要真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理由太过荒谬,根本说不过去。
秦修文连自己这一关都说不过去,更别说处座那边了。
“敬处座
处座,您平日里公务繁忙,为为民,这等小事惹得您耗费精力,实属属下不该,应该早日自觉,将消息传递回南京,此乃属下之错,实属愧疚。
关于火车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处座您关心的问题,属下也知悉几分,参与寥寥。
一开始的事情,属下也并非全解。
当日,属下登上火车,做些准备后,便已经就寝休息,休息到后半夜后,有一队口音偏北方口音的小队人员出现,以调查偷盗人员为名,入内搜查,当时怀疑对方可能有些问题,但因任务的原因,不易声张,就继续躺下休息。
直至再次有人惊扰,发现对方抱有杀害属下的行动,顿时发觉异样,与对方相博过后,确定对方是日本特务,可惜未能擒住,对方自绝后,属下再无睡意,感觉事情有异,亲自起身调查。
经过走动了解,发现许多地方存在过交手的痕迹,地面上仍就存有血腥的味道,后了解到,是我们军事情报处和中央党务调查处、日本内务省、特高课突然发生矛盾,进而交手。
属下经过了解,感觉事情多于巧合而出,发生的未免太过于巧合,觉事情有变,暗中可能藏匿着一股势力,恶意引起几方势力之间的矛盾。
因牵扯到军事情报处,又因任务原因,属下只好独行一人进行调查,在调查期间,偶尔遇见东北的一名杀手酒玫瑰,属下一人感到乏力,便隐藏身份,与酒玫瑰合作,共同伏杀日本特务。
期间,也曾调查过暗中势力的踪迹,可惜查无所获。
但侥幸抓捕了日本内务省特高课的一个头目,目前已经转交给军事情报处的人。
最后,属下根据火车上的局势分析,唯一的受益人就是斧头帮,暗中挑拨的势力,很可能就是斧头帮,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但斧头帮的可能最大,还望处座重视。
——属下秦修文敬上。”
最后一落下,秦修文毫无愧疚的把黑锅都甩给了斧头帮的人,毕竟自己也真是帮忙了。
而且斧头帮和军事情报处,压根就是死敌,中间也不差这点恩怨了。
正在斧头帮在上海掌控的一家医院内部养伤的付元明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背脊莫名的发凉,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声“娘的,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别让老子抓到的”
这一边,秦修文也让上苍小组的通讯人员按照原文翻译,电报给南京方面。
秦修文倒不放心自己受罚,虽说过程有些冒险刺激,但总得来说,结局还是不错的。
至少,日本特高课的特务头子被生擒,秦修文功不可没,足矣弥补这次他冒险的举动。
当然,秦修文已经联想到了,等南京方面得到电报后,不免会再发来电报训斥他,责怪他掺和其他事情,忘记了自己本身的任务。
但也就口头上说说罢了,就算是有罪,秦修文也是戴罪立功,不用担心。
至于自己编写的理由,秦修文知道,其中确实存在某些问题,但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也同样不必要担忧。
几方势力之间的情报又不能互通,军事情报处想要查到异样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不过,如果必要的话,还是要联系斧头帮的付元明,让他们推出来一个人,主动接下来这个锅。”
看着正在编写密电的通讯人员,秦修文靠在桌子上,摩挲了一下下巴,心中还在打着付元明的主意。
斧头帮的头衔还是不错的,以后在上海万一惹了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甩锅在斧头帮身上。
反正斧头帮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一两个黑锅,就跟毛毛雨似的。
秦修文越想越觉得可行,缓缓点头,自语道“真是一个好主意”
同一时间,在斧头帮掌控的医院里面。
正躺在床上休息的付元明猛地连打五六个喷嚏,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有些呆滞,随即猛地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被子,望向窗外,皱眉“这大热天的咋这么冷呢?”
“我不会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吧!”
声音,就此定格。
好半天后,付元明咽了一口口水,掀开被子,看了看受伤的位置,该不会是伤到什么要害的部位了吧!
“也没有啊!”
付元明发现自己就是冷,也没别的征兆,就感觉暗处好像有把刀子在不怀好意的瞄着他一样。
“丫的,咋回事大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