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你是想杀人灭口吧?”令狐心回想起发生在唐府的一幕,那个黑衣服的女子。
“随便你怎么想。”宫南的眼神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这里的环境倒很适合你这种孤魂野鬼。”
令狐心有一个“飞天狐狸”的外号,代表他心机狡诈,面对一个不知虚实的敌人,他必须相当谨慎,找出敌人的破绽。
令狐心做了个很奇怪的举动,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宫大侠,我干这种事也是被逼无奈。我在此发誓,从今以后洗心革面,找一个古刹清修度日,以赎前罪。”
宫南也被令狐心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她定神细看着令狐心,似乎心里盘算着什么。令狐心眼泪鼻涕横流,像一个淘气过后遭到母亲痛斥的孩子,他举起衣袖随手一擦,然后轻轻一抖。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自然的动作,眼泪鼻涕都通过衣袖侵染了五花夺命粉,而这不起眼一抖的方向,正是宫南的面部。
宫南突然惊觉,但为时已晚,一阵头昏目眩之后,身躯缓缓倒了下去。
令狐心站起身,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老子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岂会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老子倒要先看看你究竟是男是女。”笑声中他的手伸向了宫南的胸部。
然而,令狐心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蓝衫,他就见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刀光涌现。令狐心急忙退步,那刀光忽然渲染成火红色,像一只浴火凤凰。
火焰刀!令狐心的惊讶一闪而过,他的胸膛上已插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刀长一尺,没入他整个胸膛。令狐心喷出一口鲜血,“你……你是火凤凰。”
“不错。”宫南露出鄙夷的笑容,“明月十三楼六楼楼主火凤凰宫南。”
“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令狐心再也说不下去,他跪在地上,头垂了下去。
宫南伸手拔出火焰刀,刀身上有一道细微的红线,伸手一拍,刀身立刻蜷曲成一团。火焰刀不愧是神州闻名的一件神奇的兵器,伸缩自如,携带在身上完全不着痕迹。
宫南一脚踢倒令狐心的尸体,撕开左臂上的衣服。令狐心的左肩处绣着一个暗记,由十二个小黑点组成。宫南吁了一口气,果然如她所料想的一样,令狐心是明月十三楼十二楼的楼主。明月十三楼有一种特殊的身份标记,除了十三位楼主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宫南没有处理令狐心的尸体,昂首大步地离开土地庙。朝阳已经隐去,远处飘来一朵乌云。
当萧逸听到唐府出事的消息时,显得十分震惊。樊琪被杀正如他担心的那样,并不是孤立的案件,而是蕴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唐子期的夫人名叫宋玲,是唐子期的表妹,两人自幼定亲,青梅竹马,结缡刚过一载,夫妻感情极深。因为唐子期在宋玲被杀的时候,听到响动与凶手照过面,案子反而清晰了起来。不过看的出来,宋玲之死对唐子期的打击甚大,一夜之间,往日翩翩君子已憔悴得不成人形。
唐子期如木头一般坐在卧房里,宋玲的尸体已被移走,他很后悔,如果他不是为了功名在隔壁书房苦读,也许他能阻止凶手。李道君一边安慰着哭泣的唐老夫人,一边怜惜地看着他唯一的门生,他知道唐子期的人生彻底毁了,满腹的才华也禁不住世人的指指点点。
萧逸和梅玉都分坐在唐子期身旁,几日前他们三人还在沧月楼一展才情,而今那个有着放浪狂性的少年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萧逸的心隐隐生痛,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案件真相,替这位新交的好友报仇雪恨。
东方锦莺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先是樊琪,后是宋玲,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樊琪会武功,来历又不明确,遭到某种阴谋还有理可循。宋玲呢,一个从小乖巧处在深闺的女子,又会与何人结仇。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东方锦莺的大眼睛又变得朦胧起来。
何丰焦急地等待着谢进追捕的结果,唐子期是有名的大才子,又是四大臣之一李道君的门生,这个凶手好像专和四大臣的门生过不去,如果凶手不能抓到,他这个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兆尹肩上的压力很大。凶手的模样经唐子期口述,与采花大盗“飞天狐狸”令狐心基本一致,京兆府所有的捕快几乎全城出动,找寻令狐心的下落。
谢进终于急匆匆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唐子期眼睛里喷出的火焰仿佛可以将一切融化。谢进有些不自在,却开口了:“大人,令狐心找到了。”
这个消息令人振奋,何丰急不可待地问道:“人呢?”
谢进黯然低下头,“可惜他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东方锦莺嘴角微微上翘,这个消息在她意料之中。
“什么?他死了?”何丰顿感失望。
“有个上山采药的村民在京郊附近的一个荒弃土地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报官之后捕快前去验尸,根据图形来看,证实死者是令狐心。令狐心被一刀夺命,凶器是一把刀身极薄的短刀,我们还在令狐心的衣袖中找到了‘五花夺命粉’。卑职怀疑这是一个案中案,令狐心遭杀人灭口。”谢进回禀道。
“这么说真凶另有其人?”何丰皱着眉头道。
“不错,令狐心不是真凶,我认为真凶很可能是个女子。”萧逸走过来道。
何丰一见插话的是萧逸,立即追问道:“殿下为何有这种独特的看法,唐子期已经亲眼见到凶手就是令狐心。”
一旁的东方锦莺秀目也盯在萧逸脸上,朦胧的大眼睛里闪现出异样的光彩。
萧逸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宫南的影子越来越大,他知道宫南就是南宫云绣,刀神南宫霸的女儿,而令狐心又死于一把短刀之下。宫南的出现太过巧合,她不仅女扮男装,还有那谜一样潜入夜水的目的。这个少女小时候就心狠手辣,曾伏击过自己,若不是慕容婉机灵,当年他可能就伤在南宫云绣刀下。可是当他回想起南宫云绣用清澈的眼神望着他,说的那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铿锵话语,心中一阵激荡,有时候一句话能深深烙印在心头一辈子。
“从做事手法来看,凶手与杀死樊琪的无疑是同一个人。既然凶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杀死了唐夫人,又何必故意踢碎房门惊动众人,从而暴露自己。我想世上没有这么愚蠢的凶手吧。至于为何是女子所为,我是从心理角度分析的。”萧逸没有提起宫南,他的心有过矛盾的挣扎,怀疑与信任只在一线之间。
这时唐子期忽然站起来,跪倒在萧逸面前,“殿下,请你告诉我,谁是真正的凶手。”声音凄厉,失去至亲的痛苦和妻子遭受侮辱的惨况,使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只剩下刻骨铭心的仇恨。
萧逸连忙扶起唐子期,安慰道:“唐世兄,不要如此,先冷静下来。”他的脑中飞速运转,凶手连续杀死两名素不相识的女子目的何在?必须要找出这种关联,才能确定凶手。
萧逸无意间看到东方锦莺望着梅玉都,思索着什么。他也将目光转向梅玉都,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动,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梅玉都显然不明白萧逸和东方锦莺同时都痴痴地看着他,不解地问:“殿下,你怎么了?”
“我明白了,我终于想明白了。”萧逸一指梅玉都,“凶手连续杀死樊琪和唐夫人,针对的并不是她们,而是他们身边的人。”
何丰疑惑地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何大人,你仔细想想,樊琪和唐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是谁?”萧逸提醒道。
“樊重和唐子期啊。”何丰仍不明白。
“我一直弄不明白樊琪和唐夫人之间素不相识,凶手偏偏选择她们下手,而这两人唯一有关联的地方,就是他们身边的至亲樊重和唐世兄,都是本次参加会试的举子中最有希望夺魁的,凶手的真正目标是樊重和唐世兄。这种精神上的打击,势必严重影响到此次会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