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秋和的审美风格,平日里是不会坐这种骚气满满的豪车的。
今天坐的这辆,还是借来的。
倒不是说买不起,纯粹就是不喜欢。
要低调。
他这也算是为了“讨好”翟家年,做出的又一让步了。
上一次翟家年吐槽,说他身为沈家的贵客,却没受到贵客的待遇。
这一次,沈秋和想让他再次进京,不摆出一点排场,那是不行的。
理亏之下,翟家年这点小小的恶意要求,他自是爽快地答应了。
亲自坐着劳斯莱斯去接他,这是诚意!
本来是要直接进京的,不过在路过汉图市的时候,翟家年忽然说要来接苏问河一起——
既然是他带苏问河回的老家,那么有始有终,就得把她再带回京。
日理万机事务繁忙的沈秋和,内心是不怎么情愿浪费时间的。
其实完全可以派个人来接苏问河嘛!
但他还是没有直接这么说,而是耐着性子,亲自跟过来。
他这一路上各种顺翟家年的心意,翟家年都老是吹毛求疵,各种挑刺呢!
他要敢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稍微不顺翟家年的意,他就敢保证,翟家年这厮铁定会玩一出消失。
以沈秋和的能力,想查询一下苏问河有没有先一步回京,那是很容易的。
他查到了,并没有。但他却没能查到她今天的遭遇。
这很正常,本来就没有二十四小时监控,又怎么可能得知刚刚发生的事情呢?
一直到豪车进村,听到结婚进行曲和鞭炮声,沈秋和才眼皮一跳,没来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一看,得,这预感也太特么准了!
为什么不是别人结婚,偏偏是苏问河?
为什么不是两情相悦的正规结婚,偏偏是强娶逼婚?
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咋不上天呢?
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种不相干的垃圾人物,是死是活,沈秋和一点都不关心。
但真放任翟家年去宰了这些人,却又非常麻烦。
毕竟他们罪不至死,和杀生堂的杀手们,属于完全不同性质的两个概念。
杀了那么多杀手,沈秋和硬是运作得翟家年毫无责任。
可要杀这些人渣,不追究责任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是以沈秋和这会子竟张,急忙招呼他的得力保镖小原。
小原暗暗叫苦,硬着头皮下车,急忙跟上翟家年缓慢的步伐。
因为没有具体调查导致误会翟家年滥杀无辜,小原被沈秋和喷了个狗血淋头。
翟家年也一点不待见他。
这时候阻止翟家年发飙,会不会被他借题发挥,要狠狠的教训自己?
见证翟家年端了杀生堂老窝的壮举,小原已然深深觉悟,自己绝非翟家年对手。
哪怕翟家年看上去重伤初愈元气大伤半死不活……
翟家年没有理会沈秋和和小原,在围观人群分散开来过后,不费吹灰之力,走进了梁杰的家。
“你,你,你……”
梁杰毛锦等人都在里面,如零下三十度的环境里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彻底呆滞,冷汗涔涔。
“为什么这王八蛋还活着?为什么没有被枪毙?为什么他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警察都死哪儿去了?”梁杰内心咆哮。
毛锦等人也同样在心中大叫:“梁杰你他妈坑爹啊,坑死了坑死了坑死了!这下完蛋了!”
如同恶魔,又似死神,带着巨大而又幽深的阴影笼罩过来。
梁杰他们一丝抗争的念头都生不出。
梁杰面如死灰,机械一般扭头,对他爸妈无声开口。
“快报警……”
梁杰他爸听出了梁杰的意思,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去,掏出了手机。
翟家年又不瞎,当然看见了对方的小动作,却也懒得理会。
他弯腰捡起了被苏问河踩过后就无人问津的新娘礼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来到苏问河身前看着她:“这衣服其实挺漂亮的。”
从听到他的声音,再扭头看到他的样子,那一刻起,绝望如干旱田地的她的心灵,便似被瓢泼的大雨所滋润。
这的雨水,是最为直接的喜悦,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是再也什么都不用担心。
苏问河的泪水再次滑落,被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抹掉。
这一抹,额头上渗出的血,也跟着糊了一脸,看上去格外的狼狈和凄惨。
“对不起,又在你面前哭鼻子了。”苏问河咬着嘴唇,低低地说道。
翟家年朝她伸出手。
苏问河吸了吸鼻子,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她无力的手掌,与他缠着绷带的大手相握。
翟家年将她拉起来,在发现她摇晃着站不稳后,神色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肢。
苏问河也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靠着他,如同依偎,睫毛轻颤,眼睑低垂,静静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那稳如老哥的安全感。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翟家年的绷带,轻声说道:“你受伤了。”
“你也受伤了,这大概就是有难同当?”翟家年笑了笑,说道,“既然都有难同当了,我们就再有福同享吧。”
“好。”苏问河用力点头。
这一刻,她只想跟他走。
因为误会,她根本不想多看躲在人群中的父母一眼。
似乎全世界值得信任的人,就只剩下翟家年这一个了。
这种如火山爆发的依赖感,一浪接着一浪,越发的强烈。
她甚至有一种无可遏制的冲动,只要翟家年愿意给予她救赎,她愿为他奉献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这并非破罐子全摔。
而是一时的杂念闪现,事后也可能就又消失,好似从未产生过一般。
翟家年伸手,拨开她贴在脸颊上的凌乱发丝,观察她的伤势,欣赏她眼泪的痕迹,然后淡淡地看向梁杰。
“你……想怎么死?”
轰!
梁杰头如锤击,大脑当机,唯有“死”字不断分裂,填充一切。
“你要杀我?”梁杰声音都变得沙哑,好像上岸的鱼,嘴巴张大,却无法呼吸。
“不要啊,不要杀我儿子!”他妈本来也都怕得要死,这时候却鼓起勇气站到梁杰身前,噗通,跪在了翟家年面前,并抱住了翟家年,“求求你不要杀他,求求你了!”
“滚一边去!”翟家年毫不客气地一脚踹翻她,使她从地上去老远,口鼻间溢出血来,去了半条命。
“妈!”梁杰双拳紧握,全身颤栗。
“妈妈妈,妈你个头啊!”翟家年伸手一耳光,将他同样干翻在地。
噗!
梁杰一口牙齿,竟全被震掉,包着一口残血,含糊不清。
毛锦等人也似老鼠见了猫,一丝一毫的反抗勇气都产生不了。
他们齐齐跪下,头如捣蒜,磕个不停。
“饶命,饶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做梦!”翟家年冷酷地说道,“今天你们通通都得死!”
“完了!”好几个人同时,尿了裤子。
小原不得不赶紧上前,笑容,说道:“翟……翟少,没必要吧?区区几条爬虫,你这杀了他们,不脏了你的手么?”
“脏手?也是。这种蛆一般的生物,天天吃屎,我要杀他们,确实是脏手。”翟家年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他的话语,明明是在侮辱,可这几人却觉得比最肉麻的赞美,还要叫人舒坦。
对对对,就当是吃屎的蛆,高抬贵手,放过这条贱命——
他们的心声,没有一个觉得屈辱。
“那就好——”小原也大松一口气,心里却有点点奇怪。
翟家年这厮,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那就由你来动手好了,以你的级别,杀了他们也算不上脏手。”翟家年竖起一个手指,接着说道。
“哈?”小原呆滞。
果然还是太天真么?
居然会觉得他好说话!
原来只是被他挖坑要自己跳吗?
靠啊!
什么叫“以你的级别也不算脏手”?是在讽刺自己是他们的同类么?
身为一名武者,小原的胆子可比毛锦等多了。
纵知不是翟家年对手,也都不会恐惧,反而涌出一抹强烈的愤懑情绪。
武者,不能受辱。
可是——
也得分情况。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
在诸多翟虑纠缠之下,小原自问就算是一名武者,有时候也不得不受一下辱。
小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着冷静,说道:“不好意思,这些人杀掉的话,真的会很麻烦。我看还是报警抓起来为好。”
“警察会枪毙他们吗?”翟家年说道。
“当然,不会。”小原说道,“不过他们今天的行为,完全就是犯法。我相信最后法院会公正地判刑。估计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是没什么问题的。”
毛锦等人原本还暗暗感激小原帮他们说话。
可一听小原说完,他们才又倒吸一口冷气。
好狠!
虽然没有翟家年那么狠,动辄就要杀人。
但特么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是什么鬼啊?
他们只是帮点小忙而已,而且还是未遂,又不是已遂的轮一奸强一奸!
凭什么要坐那么久的牢?
还公正的判刑?公正个毛毛啊!
他们很想高举抗议的拳头,表达反对意见。
可是他们不敢。
这一反对,也许就要被翟家年给杀了!
是选择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还是选择立刻就死?
答案还用说么?
他们选择了沉默。
“那他呢?”翟家年指着梁杰,“作为罪魁祸首,我觉得死刑才是他的最终归宿。呐,你已经反对我一次了,这一次不会再反对吧?”
梁杰眼巴巴地望着小原,充满了哀求。
小原干笑:“怎么敢反对你呢?”
他眼珠子一转,凑到翟家年耳边,以极细微的声音说道:“……如此如此,不知你是否满意?”
翟家年一脸诧异,大声说道:“还可以这样?你确定你能让他坐牢后,再在里面得急病猝死?”
“卧槽!”小原崩溃了。
这尼玛不要说出来啊!
还这么大声……闹哪样!
“卧槽卧槽卧槽,一百万个卧槽!”梁杰也差点把眼珠子都瞪爆。
你麻痹,还指望你狗曰的帮忙求情,这也太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