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艳阳当空。
翟家年发现今儿个来吃饭的学生好像比周一到周五的时候都还多。
除了有接近七十个跟他学武的弟子以外,还有一群跟他完全没有关系的学生。
这些学生吃饭的样子也都心不在焉,频频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
“到点了,到点了!”
“师父,已经十二点整了,午时已到哦!”有人跑去好心提醒翟家年。
“该把你拖出去斩了?”翟家年奇怪地回道。
“……”
“哎呀不是啊,师父你难道忘了昨儿个那个旌旗武馆的挑战信了?”
“说好了中午过去跟他们干一场的!”
“快走吧,师父,我们都已经准备好给你加油了!”
“为了壮大声势,我还叫了我好几个哥们儿呢。”
“我也是,就是他们,其实他们也很想跟着学武,师父你啥时候开放第二次报名啊?”
“师父……”
“都给我住口,吵死了!”翟家年挖了挖耳朵,不耐烦地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去干一场的?一个个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不去吗?这样不好吧。”
“对呀对呀,干嘛不去呢?”
“是个阿猫阿狗发一封挑战信,我都要去回应的话,不得烦死?”翟家年说道,“所以坚决不去,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苏问河见他们缠着翟家年不放,生怕翟家年气得要打人,就也上前说道:“你们师父这个人,最讨厌就是和人无缘无故的比武了,你们还是散了吧。好不容易一个周末,既不读书,也不用练武,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还是小河懂我,感动。”翟家年凝视着苏问河,含情脉脉。
苏问河恶寒地龇了一下牙,给他一个“拜托别这样”的眼神。
宁真知已经培养了一个收银员,不用亲自守着收钱,自然闲得很,走过来说道:“小小河,你咋这么单纯不做作呢,又被这家伙给忽悠瘸了。他正闲得蛋一疼,不想去才怪呢!”
“呃……”
“哦,你又懂我?”翟家年撇嘴。
宁真知得意地说道:“当然,你那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是想拉屎还是想搅一基。”
“能不能别膈应?我发现这腐文化是越来越可怕了,已经从网络上发展到线下,传到我身边来了。”
翟家年发现这年头的女的,咋个十女九腐呢?
宁真知做出推眼镜的动作,继续对苏问河说道:“诚然,这家伙是不喜欢比武,但前提是比武的对象至少也得是那个成云圣或者梁润痴级别的。一般的小虾米,他才不会介意去装一逼呢。”
她忍不住一小,又推了翟家年一把:“行了行了,已经拿捏过一次姿态就够了,快点去把那些不开眼的家伙打发了。别回头又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被人把这店给砸了。”
翟家年只好对一旁的那些学生们说道:“我一个人去去就回,你们不许跟着我……”
然后他的声音就被一连串的抗议声给淹没了。
人多声势大。
翟家年这往旌旗武馆走,后面尾随上百的拉拉队员,浩浩荡荡,好不热闹,所到之处,无不侧目。
旌旗武馆的地址,有在挑战信里说明。
翟家年还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个方向。
好在这些学生对京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以充当向导。
很快,在翟家年无所谓的心态下,他看到了旌旗武馆的招牌。
“嗯?”他一盯着开着的那道门,没来得眼皮一跳。
“怎么了?”本说不会跟来却还是没忍住跟过来的宁真知看着他。
苏问河并没有过来
她现在喜欢练武,但还是不想看到打打杀杀的画面。
翟家年露出一抹玩味之色,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说人话。”
“里面可能有埋伏。”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帮乌合之众的埋伏,还能有什么?”宁真知不以为意地说道。
在她看来,翟家年过来,纯属单方面碾压,尽欺负人来罢了。
或许这种欺负人的方式,显得有些低级趣味。
但有时候也挺无奈地有这个必要。
就好像上次那家福满楼的老板一样,翟家年没有先一步亲自过去欺负他,导致饭店被砸,而后苏问河遇险。
这一次,翟家年如果不鸟旌旗武馆这帮人,他和宁真知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睡在饭店。
一到晚上,对方就可以把饭店给砸了,然后逼他过去跟他们做个了断。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等砸了过后再过去?
防范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就过去解决他们,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倒也是”翟家年笑了笑。
话虽如此,但一向对自己直觉很相信的翟家年,还是叮嘱大家不要离他太近
既然是看热闹,就站远一点,误伤什么的,就太不划算了。
他索性让他们在外先等着,一个人迈入旌旗武馆,然后就看到一群人整整齐齐地盘坐在宽敞的练功房木地板上。
并没有埋伏,也没有偷袭。
很显然,这练功房又专门重新打扫过一遍,明窗净几,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将地板都反射出极光一般的效果。
室内点燃了檀香,青烟袅袅,加上众人都一言不发,使得气氛显得格外的沉凝庄重。
翟家年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这些人也默默盯着他。
昨儿个见过一面的赵飞荣等几个,冲他多眨了一下眼睛,欲言又止的样子。
翟家年的目光,最终落在皇甫炎与公孙杨脸上,摸了摸下巴,说道:“你们……都吃饭了吗?”
“我去”
赵飞荣等人都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翟家年的开场白会是这么一句。
拜托,你又不是来做客的。
大家貌似是敌对的关系,有必要客套寒暄吗?
而且还是最平民化的寒暄方式,感觉全无逼格可言啊
“刚刚吃过了。”原本闭目养神的公孙杨睁开眼睛,眼眸中并无异于常人的神采,看上去全如普通中年人一般,“你呢,也吃过了吧?”
“啊,对,吃了饭才过来的。”
“靠,要打就打,说这些毫无营养的鬼东西,是闹哪样啊?”大家的心声。
“既然是由你搭话,那么你就是这家武馆的馆主咯?”翟家年说道。
“是的,我是。我的名字叫做公孙杨……翟家年顾师傅,为什么不请和你一起来的诸位进来一坐呢?”
“来的人比较多,怕你这里坐不下。”翟家年说道,“你们要讲什么规矩,先讲,讲完了,再跟我到外面去开打,宽敞,你觉得怎么样?”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要开打,又何必再讲规矩?”皇甫炎也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我听说顾师傅你的刀法特别好,正好,我在刀法一门也浸一淫多年,今天我就向你请教一下刀法吧!”
“哦?你是从哪儿听说我刀法特别好的?”翟家年疑惑道。
皇甫炎森然一笑,说道:“打完后再告诉你。”
话音一落,他将随身携带的那口大黑箱打开。
里面赫然是两把银光绽绽的精刃钢刀。
他一把抓住刀柄,将其中一把刀丢给翟家年。
“如你所愿,我们到外面打吧。”皇甫炎又道,“只要你能赢过我,就可以继续在这里开馆授徒。要是打不过,按照规矩,你就必须停止了。”
翟家年接过刀,手指于开刃处轻轻抚过,又一弹刀身,发出如琴一般的叮咚,余音缭绕。
“好刀。”翟家年赞道,旋即鼻子一吸,为难地说道:“我还真没想到旌旗武馆有你们两位真正的武者。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他将刀往木地板上一杵,摊手继续道:“我讨厌比武。”
“请持刀。”皇甫炎沉声道。
翟家年摇头:“我说了,我讨厌比武,没有好处的话,我不想跟你打。这所谓的规矩,实在是太过老旧,已经不适合现代社会……”
“如果有好处呢?”公孙杨开口打断了他。
“有好处?那我倒要考虑考虑,你先说好处是什么。”翟家年微微一愣,带着兴趣说道。
“既然你想教徒弟,只是露天广场的话,还是太不方便了。”公孙杨露出笑容,说道,“这家武馆,送给你,怎么样?只要你赢了,它就是你的。”
“诶?”真正的馆主还有一干教练全都懵逼。
不是说好了,只是暂时借用这个武馆场地,和这姓顾的功夫厨子解决过往恩怨纠纷吗?
不是说好了用完就还吗?
咋个就做主把整个武馆打包送给别人啊?
教练只是领工资和每一年少许干股分成,只是心疼。
馆主才叫一个气炸,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反对,然后报警
嗯,之前打算打压教训翟家年,送上挑战信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过找警察。
甚至还担心翟家年报警,来干扰他所讲的“规矩”。
不过他还是按耐住,先静观其变,一切等打完了再说。
“这样的话,倒也还不错。”翟家年露出意动之色。
他虽然没有真正开武馆的想法,但去广场被人围观,还被跳广场舞老头老太婆赶走这么糗,实在是太不爽了。
而且再过一个月就入夏,顶着烈日总归不舒服,这个旌旗武馆的场地,还真挺不错的
还有中央空调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翟家年做出决定,然后将刀柄握住,拔了出来。
“请!”皇甫炎轻吐一口气,露出满意之色,如此说。
“请!”翟家年说道。
两人往外走去。
赵飞荣等人都不消人提醒,就也一窝蜂冲了出去。
既然皇甫炎这么厉害,一个人能挑他们整个武馆。
而皇甫炎又这么认真的面对翟家年,说明翟家年也应当特别厉害才对。
赵飞荣和另外几个师兄弟,是无比庆幸昨儿个没对翟家年出手。
不然可就惨了
当然,他们对翟家年恶言相向,这会子心里也都忐忑得很,生怕回头就被翟家年清算,找他们的麻烦。
“师父他们出来了!”
“我靠,这是要拼刀啊……”
“那好像是真刀啊,还开了刃!”
“不会死人吧?”
翟家年他们一出去,外面的学生们就是一阵骚动,纷纷瞪大了眼睛。
宁真知一看公孙杨和皇甫炎的模样,就是一愣。
“怎么会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