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象荣,也就是刚在翟家年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武术协会联络员,黑着一张脸驱车来到下一个目的地
藏锋武馆。
找到馆主舒帆,他送出了一份请柬。
舒帆非常客气地双手接了请柬,并热情挽留他喝一杯茶。
事实上,如今网络发达,用网聊的方式再方便不过了。
其次,也有电话这种东西,也是方便得很。
不过凡事亲自邀请,才更显诚意。
即便武术协会有着“管辖”所有武馆的龙头派头,也不好太过气盛,连派人亲自送一份请柬的样子都不做,那也太不把各大武馆放在眼里了。
更别说武馆这种东西,一向都是偏向与传统古板的,对科技化的东西,本就比普通人要“排斥”一点。
所以,倪象荣这个联络员,也就是跑腿的,今天上午要跑遍整个京城,表达武术协会的重视和尊重。
然而在倪象荣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也是高高在上的。
根本没有把这些武馆真的放眼里
不过是一些体制外的“健身”教练而已。
有什么了不起的?
武术协会可就不一样了,这是带官方性质的,其核心领导,都是体制内的。
在武术协会里工作,就算是跑腿,也都有前途。
混够了资历,说不定哪天就爬上去了。
现代社会,练武本身除了健身以外,有个毛用啊
工作才最要紧好吗?
正是因为这种优越感,倪象荣才会在各大武馆馆主面前,颐指气使
哪怕这些馆主的个人资产,肯定比他高得多。
那又如何?
也是同样的原因,各个武馆的馆主,也多不会轻视这位只是跑腿的倪象荣。
倪象荣本身不算什么,但他代表的是武术协会。
必须客气、优待。
舒帆泡茶的手法熟稔,很有水平,在请倪象荣喝完之后,一瞥对方脸色,便微笑着说道:“倪先生,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嗨,别提了,说着就来气!你知道那个旌旗武馆吧?”倪象荣吧嗒了一下嘴巴,叹声说道。
“旌旗武馆?必须知道啊!我记得前不久还和他们的馆主打过一次照面……”
“你说的那个馆主,是个叫翟家年的年轻人吗?”
“翟家年?当然不是了。他们的馆主怎么就叫翟家年了?这哪冒出来的无名之辈,不是那个……”
“不是了,换人了。”倪象荣摆摆手,说道,“换成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种人,放电视剧里,活不过一集。井底之蛙,迟早会被这个社会好好上一课!”
他将自己去旌旗武馆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舒帆闻言,既觉意外,又感解气
没错,解气。
说白了,他表面对武术协会近乎恭敬,不敢得罪。
心里还不是腻歪得很?
他能感觉到,倪象荣这语气里,有希望自己帮忙教训一顿那个年轻人的意思。
只是凭什么?
那个年轻人,混小子,愣头青,做了咱想做很久却没做的事儿,不暗中偷笑就算不错了。
帮你个毛啊
你不是武术协会的吗?有种自己去肛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倪象荣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带节奏,怂恿对方去教训翟家年,这舒帆都轻飘飘把话题带开,便有些不悦,冷淡地说道:“我还要去其它武馆,先忙了。”
“呵呵,倪先生你慢走!”舒帆起身送他出去。
等到倪象荣走远后,舒帆回到练功房,看了眼那些正在打拳练习的学员,又和教练交代了几句,然后背着手,来到外面,看着阴霾的天空。
“嗯,暂时反正没什么事,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好了。”
“换成一个年轻人,应该比以前的竞争力小多了吧?”
“只是看看……”
他也没步行,而是开车,旌旗武馆在哪儿自然也是知道的。
没过多久,他就站在了旌旗武馆的外面。
没有关门。
以前喜欢在这儿围观的邻居,现在也已看腻了,所以来得也少了。
反正从他们的角度看,翟家年训练的这帮人,每天做的动作看上去差不多,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感觉和内心幻想的武学不太一样。
像赵飞荣这帮成年学员,心里也都困惑着呢。
以前的教练,除了要他们练习拳法腿法,还要强化他们的体力,剧烈活动,累得那叫一个满头大汗,喘气如狗。
另外还要压腿、一字马之类的,拉动韧带,使身体更加灵活,能做出更高难度的动作。
和翟家年教的,区别很大。
翟家年更多的是让他们站桩,从不同的桩,感受不同的劲力运转。
练习拳法,也不讲求快,而是慢,在缓慢出招收招间,继续感受不同的劲力运转。
虽说那帮学生一开始上手时,感觉很累很酸很辛苦。
但相比而言,赵飞荣等人在原来的教练训练下,才是更累更酸更辛苦。
现在这种“慢”节奏,对他们来说,还真挺不适应呢
要不是见识过翟家年出手的样子,他们还真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忽悠。
现在的话,纵然不适应,也还是信心百倍,认为如今才算学到了武学的真谛
他们当然不知道,翟家年不过是含糊敷衍的教一下入门而已。
要真继续深入传授,绝对会比现在更辛苦几倍
不吃苦,别学真功夫。
越练越舒服的功夫,是得等到彻底有了扎实的基础后,才能享受。
舒帆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翟家年若有所感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咦?”
舒帆看了一会儿这些学员的练武方式,不由得眼皮一跳。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虽然舒帆教底下那帮学员,也是按照普遍性的武馆方法来的。
但他本身在年轻时有幸结识了一位真正的武者,也幸运的从对方手里学过一些。
只是遗憾的没有形成质变,还在真功夫的门槛边缘徘徊。
而这一场机缘,用完后就再也没有抓到第二场。
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我从他们的慢动作当中感受到一种很特别的……神韵?这种招式,不简单啊!”
舒帆下意识就想模仿,却又知道这是大忌。
偷看本就犯了忌讳,还在别人眼皮底下跟着学,这不是“吃霸王餐”吗?
他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内心蠢蠢欲动,手指都在见猎心喜的颤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向翟家年寻求指点,验证自己的想法推测是否属实。
他越看越痴迷,不知不觉就真的走了进去,站在门边的墙脚下,神色呆呆的。
“这不是藏锋武馆的馆主吗?”
冉若等小屁孩不认识他,赵飞荣这帮人却是见过,一下子将他认出来。
“师父他刚得罪了武术协会的那家伙,然后这个舒帆就来了,你们说他是来踢馆的吗?”
“感觉不太像……”
时间一晃而过,快到学生们上课时间,翟家年一拍手掌,示意大家停下来。
这帮学生纷纷朝着舒帆面露失望之色
为什么这家伙站这么久都不向师父挑战呢?
不然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他们正要离开,外面就又出现了几人。
“谁叫翟家年?”
那几人一块儿大步迈入,其中一人环顾全场,气势汹汹地大声说道。
然后他就看到舒帆,不由眉毛一挑:“舒师傅,你也在?”
“呃,原来是易师傅,你来这儿是……”
“哈哈,当然是跟你一样,听说旌旗武馆换了个主人,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不主动跟我们打声招呼也就算了,连武术协会都不放在眼里,所以就过来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牛比。舒师傅,你这难不成已经跟他交手了,他在哪儿呢?”
“不是,那个”
舒帆很想解释一下,自己真的只是来看看,并没有要找茬的意思。
同时心里也都颇为无奈。得,自己没上倪象荣的当,却不代表别人不听他忽悠。
这易师傅明显就是脑残,被人当枪使了。
然而这舒帆还没来得及澄清,翟家年就已经当先说道:“你们果然是来踢馆的,赵飞荣,还愣着干什么,维护咱们旌旗武馆荣誉的时候到了,上吧!”
“啊?”赵飞荣一脸颓丧和犹豫。
“冉若,作为大师姐,你也别闲着,去,做个表率,把他们赶走!”翟家年又道。
“是!”冉若却没有任何迟疑,斗志昂然地冲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你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来跟我比试?”易师傅瞪圆了眼睛。
下一刻,冉若一记猎猎作响的鞭腿,便已踢到了他的面前。
“滚开,我不跟你这小娃娃一般见……哎哟卧槽!”易师傅也伸出一脚,本要弹开冉若这一攻势,哪想冉若临时变招,换踢为蹬,脚底板踩易师傅脚背上,刚柔转换,腿骨一缩,化解了对方力度。
紧接着她另一只脚就又如条件反射般迅速踢出,稳稳命中易师傅肚皮,使其爆了一句粗口,后退开来。
这一退,他的重心架子就是一散,被冉若一记崩拳,打中下巴,嗖的一下就这么飞到了外面去。
“卧槽!”
和他一块儿来的几人纷纷朝两边闪开,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的馆主,最强者,易师傅,居然就这么被一个身子这么娇小的学员给三下五除二击败了?
舒帆也都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刚刚练武时看起来软绵绵的冉若,真正动起手来,会这般迅猛如火。
“咦?”赵飞荣同样十分意外。
然后他再看舒帆,也就有了一些底气和自信
既然这舒师傅和易师傅同一级别,那想来水平也是一样的。
而自己与冉若一样,在翟家年旗下勤学苦练。
“这小丫头都变得这么厉害,看来我也应该不赖啊。好久没有真的与人动手,我都不知道我在不知不觉中,强到了什么地步……”
电光火石间,赵飞荣有种已经变强的觉悟,猛地大喝一声:“接招!”
就也冲向了舒帆。
十分短暂的身形交错,战斗结束。
赵飞荣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蜷成虾米,脸也涨得通红,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啊,好痛!”
我特么居然输了?
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