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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的很大,却又不似夏季的雷雨一般来的猛烈去的突然,已下了好几个时辰,小山村里家家户户闭门闭窗,微弱的灯光照着泥泞的街道,透着光影可以依稀见到一些村民站在窗口看着这瓢泼大雨,大概是在体会这避风避雨的房屋给予他们那些细微的安全感。
但他们不会去想那村外的简棚屋子是怎样的场景。
“余年余年!”王思语压着木门焦急地说道:“尼龙袋还有吗!快去把那洞补上!”
此时外头下着大雨屋内也下着小雨,滴答滴答的雨滴打湿了一大片地,只见地上已经摆满了锅碗瓢盆,还有各色易拉罐,屋顶到处堵着颜色不一的塑料袋,此时对他们来说除了思考屋子里哪里还能搜的出塑料袋便只剩得下冷了。
余年哭丧着小脸,脸上也早已铺满了湿气,额头上的刘海还在那儿滴着水珠:“姐没有了,都用来堵了。”
语气间满是无助。
此时王乐还没回来,王思语便是最大的孩子,她学着哥哥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能让人安心。
“余年,你别急,你来挡着门,我来想办法。”
让余年顶着门后,见胡海琳也要起身,连忙上前阻止,轻声轻语的安抚:“海琳,你躺着就好,余年力气可大了,等下你吹了冷风又淋到点雨,万一病下了,哥哥回来看到你病恹恹的还不心疼死?”
胡海琳眼里噙着泪水,抽抽嗒嗒的看起来很努力的在憋着不哭,她只恨自己没用,看着姐姐弟弟忙的满头大汗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恨自己一直都是个拖累。
“嘿,你躺着就好!不就下个雨嘛,待会儿就停了,不要怕”
突然一声奇响的闷雷炸起,吓得王思语下意识就抱住了海琳,海琳也一样被这闷雷吓了一跳,余年倒是挺有男孩子气概,死死的顶着木门,不让风吹进来。
王思语的脸上显得一些窘迫,打着哈哈说道:“嘿嘿这雷还怪吓人的”
胡海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怕不怕,咯咯咯。”王思语也跟着笑了起来,挠起了痒痒,嘴里大喊着让你作怪,余年看着两个姐姐在那儿打闹,脸上也溢着些笑,只觉得好像也不太冷了,只是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是在哪儿避雨吗?
大雨一直下到凌晨,雨停了后,狂风还呜呜呜的吹了好一会儿,天色微微发亮,再去看那被雷劈处,无数狰狞的电痕留在地面上,半径五六米之内寸草不生,焦黑的土地尤其承托出雷击中心的异样。
王乐依然倒在雷击中心,身上别说是没有被雷劈过的痕迹了,连那毛线衫都好好穿着呢,边上还躺了只无尾的白狐,此时它身上的血污早已被大雨冲刷了去,又显得洁白如玉,竟也不像是被雷劈过一般,这就显得奇怪了。
突然一颗碧绿色的珠子从王乐的胸口浮出,然后绕着王乐飞了几圈,好似在观察他一般,片刻之后又飞到白狐处也依样飞了几圈,最后往白狐的眉心一扎,消失不见。
珠子消失没多久,就见白狐的鼻头耸动了一下,紧接着是眼珠子隔着眼皮上下打着转,忽的吐出一口浊气,摇晃着脑袋睁开了双眼,仿佛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刚起身没走几步就歪倒了下去,反复几次才发现,自己屁股后面光秃秃的那里还有那根漂亮的狐尾?
这才想起之前的遭遇,不禁嗷呜一声,但见躺在一旁的王乐心中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极亲近之意,歪歪倒倒的上前趴在王乐的脑边舔着他的脸。
王乐觉得脸上奇痒难耐,还有股温润的湿感,下意识挥手,惊觉奇怪,猛的睁开双眼发现一头白狐不住的舔着自己的脸,呆愣了半天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伤口不见了!
“怎么回事?死了?还是没死?”
带着疑惑王乐一把抓起白狐,翻来覆去给它全身上下摸了又看看了又摸,除了少了根尾巴,也是毫发无伤的样子。
四周虽然与死前的环境有所不同,但远处自己来时的林木模样他却是记得清楚,再加上身下依稀有一些鲜血的痕迹和气味,王乐意识到,自己没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死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庆生的激动,和怨恨。
起身将白狐放下,看着那件被风吹得有些远的贵气毛绒大衣,捡起落在身旁的自制木弓,抚摸着弓上的每一缕缝隙,是的,这就是一把破烂的木弓,看起来就好似要断裂一般,但这就是王乐赖以生存的武器,他的力气并不大,所以只拉得起这样的弓。
垃圾货色?是啊,我的弓确实是垃圾,所以该断,我用你,所以我也是垃圾,该死,但我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因为弱,所以死不足惜,只是因为弱所以每日挨饿受冷,只是因为弱连一个像样的住所也没有,只是因为弱,所以要让思语,海琳,余年这样的好孩子跟着我受苦。
他不知道杀死自己的人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的模样,但是他说的话,句句扎在心里。
我王乐发誓,一定要变强,不择手段的变强,强到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再说垃圾两个字!眼中的坚定和怨恨震的白狐嗷呜一声,王乐这才想起白狐,对它心中也是不由地升起欢喜之意。
“你我同是天涯沦落,此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些离去吧,往后好好的保护自己。”
白狐好似听得懂王乐的话语,依着王乐的裤脚就是不愿走,王乐福至心灵,也懂了它的意思,“你既然想跟着我,那就跟着吧,不过,跟着我一定是要挨苦受饿的,你到时候吃不住苦,你就走。”
只见白狐点点头,王乐心中一喜,这小家伙还挺通人性,蹲下摸了摸它的头,顺便挪脚检查了一下那件大衣,被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也就作罢随它丢在这里。
“走吧,回家,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弟弟妹妹该等急了。”
回去的路上安稳的很,只是白狐失去了尾巴行走不便,走得太慢,王乐遂将它抱在怀里,只是眉头却皱的很,此次出来非但没猎到野物,还惨遭不测,又不知昏了多久,心中实是担心,越想越是心急,提脚便狂奔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转亮,棚屋里的三个孩子一宿没睡,不是因为不困,相反战了几小时的狂风暴雨早已是疲困不堪,可是三人依然苦撑着不愿睡去,全是因为害怕。
王乐从没有彻夜未归过,即使是没有猎到野鸡,空手而归也不会整夜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