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久违的温柔的、女性的气息之下，向羽沉沉入睡，也许他真的是太累，这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他醒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色蕾丝盛装的央仙儿映入眼帘。

恍惚间，向羽只觉得她恍若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那么美艳、那么妩媚、那么脱俗、那么高贵，好似要今天要嫁给自己的女神一样。

“不能啊！”

“这是幻觉吧！”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仿似从一场绮梦里醒来。

果然是幻觉。

央仙儿确实是穿着白衣，但不是白色婚纱，而是一套做工也颇为精致的雪白家居服。

“快来吃饭吧！”

“我给你做了饺子。酸菜馅儿的。”

“酸菜馅儿的饺子”

向羽微微一怔。

“怎么了？”

“你不爱吃饺子吗？”

央仙儿反问。

“你是东北来的，吃饭也是喜欢东北口味吧？我特意给你包的酸菜馅儿的饺子。你尝尝好不好吃？”

“嗯“

向羽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确实是很好吃。

他的脑海里映现出妈妈还在世的身影，那时的妈妈还那么慈祥，那么年轻，那么漂亮。穿着大酱色绒衣的妈妈就是向羽眼里的守护天使。

妈妈还在的时候，向羽还是那样的年少无知，无忧无虑。

“来，向羽，妈妈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馅饺子。”

“快来吃吧！”

“好咧！”童年向羽飞一般地跑到餐桌前，一把就抓过一个饺子塞进了嘴里。

“你爱吃酸菜馅的饺子吗？”妈妈问向羽，眼中闪着爱的光泽。

“爱吃，真好吃。”

十多年后，当向羽再次吃到央仙儿包的酸菜馅饺子，他的情绪瞬间崩溃，两行热泪压抑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还是向羽在杀鹰改眼之后，头一次流泪。还是在一个女生的面前流泪。

“向羽，你怎么了？”

“你不爱吃这酸菜饺子吗？”

央仙儿完全理解不了向羽父母双亡的成长背景。她关切地问道。

“爱吃啊！好吃，就是太好吃了，让我想起妈妈了。”

“好了，我吃完了，谢谢小师姐的款待，我想我该走了。”向羽起身告别。

“你去哪儿？”

“这两天你的情绪状态和身体状况都不太稳定，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停飞！”央仙儿态度依旧坚决。

“没事儿，可能最近也是压力有点过大，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感谢您的款待。”向羽不想在央仙儿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诚然，他是空战天才，他是有着雄鹰一般坚毅雄心和果敢作风的准飞行员，但他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有人际关系，心情就会随着他人起起落落。而少年向羽心中最深的伤痛，只有广阔无比的蓝天才能够抚慰。

“失陪。我自己静一静。”

向羽还是退出了教授楼，他现在忽然很想过去的朋友，很想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很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亲人妹妹燕子。

“燕子，燕子？”向羽给妹妹发微信。

“哥！”

“转账2000”向羽直接用手机给燕子转账，其实，他身为一个飞行学员，根本享受不到一个正式飞行员能够享受到的待遇，他能够享受到的津贴一月只有1000多块钱。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给燕子转账。

“不要！”

哥练习飞行很辛苦，我也照顾不到你，你能不能给自己买点营养品？”

燕子将向羽转账的2000元给退还回来。

“哥不辛苦，只是我为了飞行，不能在家陪伴你，照料你，看着你成长，你不会怪我吧？”

“哥，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放心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李楠姐姐也经常照顾我，现在鹤城的人们说起你的时候，也说你是不逊于姐夫秦天的一代天骄呢！”

“把钱收了，我答应过你，将来我一发飞行津贴的时候，就把钱打给你。”

“真要发啊？这样吧，你别给我转账，你给我发个521好吗？哥！”燕子俏皮地给向羽提了一个要求。她的这种要求不像是兄妹，倒像是情侣。

“好！”

“就按照你说的方式发，但是哥只有一个要求，我发多少，你必须点多少！这是命令！知道吗？不听哥哥的话了吗？谁真心对你好不知道吗？”

“好吧！燕子最听哥哥的话啦，燕子只听哥哥的话！”

“红包521元。”

“红包521元。”

“红包521元。”

“”

向羽连发了38个521元的红包，将自己卡里的2000元发送的所剩无几，燕子那边也一时泪奔，将他的红包全部点收了。

“好了！哥要再次开始训练了，有什么事情给我留言，我训练完毕看到之后会给你回话的。”向羽关闭了微信。

他不喜欢这种感情太过浓烈的感觉，他还有严峻的单飞挑战在等待着自己，他既已在妹妹心目中成为了传奇，在家乡人民的眼里成为传说，那么无论再苦再难，他也一定要把飞行这条路走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

向羽自己设置的声效逼真的开枪手机铃声响起，一个曾经熟悉，但现在又似乎有些陌生的美丽女声响起：“向羽，我是孔雀。明天我到北京，我可以去北华大学看看你吗？”

“孔雀？”

“你怎么来北京了？”

“我们飞行员班有纪律，不让随便会客。”向羽心想，我这也不是招啥惹啥了，在即将放单飞的关键时刻，这些无论是昔日还是今日的情缘亲友，全都找到自己来了。

“那你能出来看看我吗我一定不会多打搅你的。”孔雀的语气已然是近乎央求。

“对不起，我不能。”

“这两天到了关键时刻，我马上就放单飞了。”

在北方，在北方以北，在青春正好的时候，与孔雀一路走来的瞬间，就像是文艺气质极为浓郁的青春电影一样，在向羽的脑海里回放，他何尝不想去看一看孔雀，甚至陪着她在北京好好走一走，玩一玩。再抑或陪着她仗剑走天涯。但是他能吗？

他不能！

他马上就要迎来自己的单飞了！

为了能够单飞，他已赌上了所有。

“好吧！决定了吗？”

“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尽管隔着手机，隔着距离，向羽也能够感觉到孔雀深深的失望。

“失陪，我深爱的人。”

这一次，向羽的心境异常悲凉，这就是飞行的代价。这就是雄鹰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