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鞠刚带着家眷和两万兵力马不停蹄地向天原州走去。
浩浩荡荡地穿过几个郡,一路,十分顺利,并未遭遇任何的阻拦。
“如此看来,热域真是命数已尽啊!吾如斯而为,竟然不闻不问!”著鞠刚哈哈大笑着,内心,却掠过一丝惆怅的情愫。
虽如此,这话,绝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三天后,便抵达了天原州境内。
绕过州府,接连穿过了好几个郡。
一路向北,地势愈显平坦,景致也越来越好。放眼望去,满目苍翠。略微起伏的地面上,满是茵茵绿草。各色花朵争相绽放,点缀在苍翠之间。碧蓝的天穹上,飘着朵朵白云,犹如棉花一般柔软。万道金灿灿的阳光,便从白云间穿过,照射到大地,一丝一缕,若虚若幻。
这,便是天原州名字的由来罢!天堂上的草原。
著鞠刚陶醉了,此景,以往只是听说,如今亲眼见到,便顿觉不虚此行!
一些曾经反对过他的亲信,此刻也是心情大好,满脸堆笑。
又是三天,抵达目的地启原郡城墙下。启原郡的地形,呈锥形,似一根粗针插入大海。传说中,此地是整个热域文明的起源之地,故取名为启原郡。
一道五公里长的破旧城墙,与海岸线呈一条直线,便是启原郡和海原郡的分界线。城墙之后,整个延伸至大海的锥形部分,便是启原郡。
城墙之上,每隔百米便有两名手持长矛的守卫士兵,各向着大海和内陆的方向。守卫士兵见到著鞠刚大军的到来,便问明了来意。
著鞠刚道:“启原郡,日后便是我著鞠刚所有。”
士兵们听罢,忙是跺下城楼,至城内,通知了郡守。郡守二话没说,携老带幼,乔装打扮一番,弃城而逃。城内千余名士兵,也纷纷赶至码头,欲要乘船逃至天原州府。
著鞠刚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占据了郡府。
……
这几日,热域的著家人乱了分寸。这著鞠刚一反,其罪当诛九族啊!他们无奈,只得放弃了家业,从各地纷纷搬迁至启原郡。
当然,也有少部分著家人没有搬迁,他们是打着小算盘的。这安代紫,也是著家人之后。她可是首领的夫人,一国之母啊!如要诛九族,岂不是连布班雄一家也要一并诛掉?
……
几日前,著老三站在宁宁宫的阶梯下,踌躇不定。如今他已和著鞠刚决裂,自己又是后者的弟弟,该何去何从?
著老三徘徊着,良久,才决定前去海阔州,寻找爱郎布鲁杰柳逸。当初,柳逸在出手想要伤他的时候,他很是疑惑,于是四处打探,这才知道了布鲁杰已移魂柳逸的事实。尽管如今的三公子已不像以前那样对他有爱慕之情,可他,还是觉得放不下。
随即,他便快步行至首府郡,来到城东郊区的一片空地上,前方不远,就是马市。
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早已被马儿践踏得泥泞不堪。各色的马儿嘶啸着,大的小的胖的瘦的。一股刺鼻的马粪味扑鼻而来。
“客官,买马否?我这的马可都是好马,就连宁宁宫那些达官贵人都是我的常客。”一身着稍体面的马贩远远地瞧着著老三,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有钱的主。他冲着著老三大声嚷嚷道。
著老三捂着口鼻,望着眼前的一片泥泞,不敢靠近。
“喏,把你的马都牵过来给我看看。”著老三冲着那马贩挥手。
那马贩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牵了三匹最好的马走了过去。
随着马贩的渐渐走近,著老三忙是向后退却。
“离我远点!”
马贩懵了,道:“这位姑娘,远点怎么看得见我这马那强健的体魄呢?”
著老三怒了!
姑娘?
“这几匹马我瞧不上,把那几匹牵过来。”
马贩喏了一声,转身走去。
著老三又道:“还有,我乃七尺男儿,你若再称呼我为姑娘,我便让你血洒满地。”
马贩一愣,刚想发火,却又想到对方是顾客,为了钱,忍一忍吧!
“七尺男儿还踏玛说话像个娘们一样。”小贩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转过头来,谄笑道:“公子勿要见怪,小的狗眼看人低。”
说罢,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摇摇头,便走回去,将剩下的五匹马牵了过来。
照例,著老三还是躲得远远的。一眼扫去,直摇头,道:“没一匹好马!”
马贩道:“公子,我这马可是整个马市最好的马了,这您要是都瞧不上……”
“客官,看看我这马。”这时,另一名衣着破旧却干净的矮个子马贩牵着一匹瘦弱的马走了过来,问著老三道。
著老三一看,这马虽不起眼,可比起刚才那些马来,却要干净得多。随即面露欣喜之色,道:“就这匹了,多少钱?”
刚才那马贩原本堆笑的脸顿时狰狞起来,对衣着破旧的马贩喝道:“你懂不懂规矩?你该知道,在这里得罪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后者嚅嗫着道:“各做各的生意,如何能当个欺行霸市之徒?”
前者拧起了后者的衣领,一把将他推在了地上。
著老三道:“本人就相中了这匹马,虽瘦弱,却干净。你等不要再为此争论了。”
那衣着体面的马贩喋喋不休地道:“没钱就说没钱,装甚清高?不男不女之人!”
著老三撒开握在手中的缰绳,阴冷着脸,道:“你再说一遍!”
“装甚清高?”
“后面那句。”
“不男不女之人!”
著老三的小刀已从袖口滑至手中,手一扬,那被太阳照得闪着金光的刀芒便直直地划过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呆站片刻,喷血倒地。
著老三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小刀扔得老远,“肮脏之人,脏了我的刀。”
另一名小贩见得这一幕,已是吓得全身哆嗦。
著老三转过头来,问道:“多少钱?”
“不……不要钱。”
著老三微微一笑,道:“小哥别怕,我看你干干净净,也不像……”
话还没说完,那小贩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著老三摇摇头,骑上那匹瘦马,一路向离此地最近的码头奔去,那码头,便在绿林州的最东边。
马儿,脱缰一般狂奔。
而著老三,也如脱缰的野马,不再被束缚,也不再有牵挂,对自己想干的事可以肆意而为。
走走停停两日后,便到了绿林州境内。
绿林州,不光山麓宽阔而高耸,还有一特色,那便是丛林众多。丛林的面积,占了整个州的三分之二。虽如此,那些丛林却不像从首府州穿过绿林州、天南州,一直到海阔州的那片有着大量丛林赤狐的名为绿林的丛林那样广阔。这里的丛林数量众多,但每片丛林的面积都不大。千万片丛林一簇一簇不规则地错落在绿林州的境内。
绿林州还有一个特色,那便是这里是草寇军的聚集地,据不完全统计,这里的草寇军多达千余只,均是由那些落魄之人组成。队伍小的,仅有几人几十人,大的,人数则成千上万。这些人,不光互相残杀,也时常对抗官军,甚至偶尔打家劫舍,作恶一方,好似那人人诛之的过街老鼠。
著老三不敢停留,挥舞着马鞭,那瘦马长嘶着向前狂奔。
越往前,山麓越是险峻。著老三沿着那条弯曲的泥泞道路,呈型地避开那些丛林和山麓。不光是为了路好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不知道那些丛林中有没有丛林赤狐或草寇军。即使他有以一敌百的武艺,也不敢去对抗成堆的丛林赤狐和成千上万的草寇军。
而那些泥泞的道路,也变得更是泥泞起来。著老三眉头皱了起来,他开始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感到后悔了。不是因为有危险,而是因为这些路……太脏!一滴滴泥浆被马蹄带着飘上了天空,落下,粘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心里猫抓一般难受,恨不能给马儿装上一个挡泥板。
忽然,他的眼中,倒映出一只黄金羽箭的影子。那羽箭,被正午火辣的阳光照得金光闪闪。那影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飞至眼前。他冷笑一声,接着便将双手撑于马背之上,借力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斗。那羽箭,从他和马之间的空隙,嗖地一声飞了过去,“噔……”带着颤音,箭头稳稳地扎进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之中。接着,他便轻轻地落在了马上,“驾”一声吆喝,马儿的速度达到了极限。马蹄带上更多的泥浆,敷在了他的头上、脸上、四肢、躯干。
这些泥浆,让他更为难受。而目前的处境,好似也不容乐观。
片刻之后,更多的黄金羽箭嗖嗖着呼啸而来。他双手刚撑在马背上,却见那些羽箭,均在半空之中,如果往上跳,必然会中箭,无奈之下,只得翻身下马。那马儿,还在狂奔,接着便迎头撞上了几个羽箭。“嘶……”马儿嘶吼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著老三站在泥泞之中,悔不当初。却在此时,道路的右边,那簇丛林之中,响起了喊杀声。
放眼看去,只见几十个衣着破烂、瘦骨伶仃的男人挥舞着金灿灿的弯刀,咆哮着向他冲了过来。
著老三的两手上,已是各拿好了一把小刀。阴冷着脸,瞪着那些奔向自己的人。
“如此看来,又得弄脏我两把小刀。”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便是众多草寇军中的一只,而且看这规模,应该不算太大。
那些人叫嚷而至,带头的那个人,已将手中的弯刀高高扬起,对着著老三砍了过来。
著老三低着头,一只手轻轻一挥,那人便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状,面孔愈发显得狰狞,喊杀声也越来越大。
……
一刻钟后,地上已躺满了草寇军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棕色的泥浆。
剩余的十几人慌了,这踏玛是个高手啊!
他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狂奔着跑进了丛林。
著老三不敢去追,其一,他不知道那片丛林里还有多少草寇军其二,如今的自己,全身尽是泥浆和鲜血,这让他对现在的自己厌恶不已。
他现在只想找一个水塘,洗去这身污秽。
不过,好似这里也没有水塘。也顾不上这两把沾满了泥浆和鲜血的小刀了,胡乱地在衣服上一抹,便揣进了袖兜。他拍了拍那匹瘦马,将它的睁着的眼睛抚闭了起来。而后,便半举起双手,着双腿,抖动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