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绾绾是被萧南风喊醒的，从床上坐起来她脑子还懵懵懂懂的不清醒。

虽然早已习惯了八十年代的生活，但每次睡醒看到周围的环境她都要缓一缓。

空洞的眼神望向窗外，原本偏东的太阳此时到了西边，光线洋洋洒洒，照的人分外舒服。

萧南风最怕的就是看到她这幅呆傻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唤她，“绾绾，赶紧起了。”

她回过神，有气无力道，“好累啊，怎么越睡越累呢。”伸手拿衣服穿。

萧南风低眸看她睡得发红的脸蛋，像三月桃花一般粉嫩漂亮。

已经穿好的他忍不住坐到床沿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额头抵上她的，蹭了蹭，“有那么累？”

她推开他，点点头，“是啊，感觉身体都被你掏空了。”

萧南风：“......”

穿戴好，拉开门，客厅传来萧南琳和萧清儒的对话声。

应绾绾窘到不敢面对他们，进卫生间磨蹭，直到萧南风来敲门催促，不得已才出来。

扭扭捏捏的走到客厅，萧清儒和萧南琳朝她望过来，她一秒钟恢复坦然，朝两人打招呼。

萧清儒关心了一句，“绾绾不发烧了吧？”

“嗯，好多了。”她态度不热情，不冷淡的回应。

萧南风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布袋子，里面装着应绾绾的病例，道，“爹，我带绾绾去医院开康复证明去了啊。”

“路上小心点。”

“哎。”

两人下楼，应绾绾趁着四下无人，挽上他的臂弯，如同软骨头一般把身上的重量都依附在他身上。

“好好走路，像什么样子？”他拨开她放在他臂弯的小手，扶正她的站姿。

应绾绾不高兴了，她走路发飘不都是他害的？

麻蛋！提上裤子脸就冷了！什么人啊。

委屈的瘪了瘪嘴，没跟上他的步伐。

萧南风到楼下推了自行车，跨到自行车座上站楼梯口等着她。

八十年代的自行车很大，有些高度，应绾绾不敢坐，看了眼自行车后座，“坐公交不行么？”

“不顺路，你到前面来。”他示意应绾绾坐在他跟前的单杆上。

“一根杆杆，太铬人了吧？”她宁愿坐后面，低头撩棉衣下摆，准备叉开腿坐到他后面。

萧南风拉着她的胳膊，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抱她坐上了单杆上。

他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应绾绾反应过来，屁！股已经挨上了杆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铬人，仰头看他，“你力气好大啊。”

萧南风薄唇微微一勾，“坐稳了啊。”

车子一走，应绾绾担心摔下去，手扶住了车把儿里侧部分。

时令是早春，阳光正暖，但耳旁的风依旧冷飕飕，应绾绾从衣兜里摸出口罩戴上，萧南风顺手替她掀起帽子。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应绾绾觉得带着口罩不礼貌，又拿下来，弯着眉眼主动同他们打招呼，等两人走远，结伴的几人开始议论。

“这萧清儒的儿媳妇看着是彻底好了呢？”

“何止啊，老萧这几天还托人给她找学校呢，说是要让她考大学。”

“考大学？这丫头不是文盲吗？大字不识两个，拿什么考啊？这个老萧啊，就是爱面子，明知不可能，还非充能。”

“......”

市人民医院。

应绾绾通过了一番检查，很容易拿到了精神科医生开具的康复证明。

这年头医生的字十分工整，不像几十年后的医生，病例本上全篇都是波浪线，外行根本看不懂。

看着最后一句，经市人民院主任医生吴国鑫鉴定：应绾绾同志的精神病已完全康复字样，心情分外愉悦。

扬起下巴看向身旁身姿笔挺的男人，“什么时候可以开学考试啊？我考试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回军队了？”

他微微低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悦耳，“想我陪着你？”

“你忙你的，不用陪我。”他刚尝到了做真男人的滋味，就算留下来，两人也不能好好聊天说话，在一起估计就是卿卿我我，晚上肯定一整夜都嗯嗯啊啊。

阔怕！

她担心自己被他榨干。

回到家，于淑慧已经做好了饭菜，布菜的空当，向萧南风问了两句关于应绾绾精神康复证明的事，同时指了一下客厅椅子上放着的一摞复习资料，“绾绾啊，我给找了些习题，趁着南风在家，你让他给你讲讲重点，等他去了军营，我和你爹上手，你要是学不通，我们可是要打手心的。”

萧南琳一听，嘴角止不住上扬，“那她手得肿。”

应绾绾：“......”

走过去，看了一下封皮，解开资料上打了结的绳子，随手翻了翻，这不是出初中的题目吗？“妈，这是我的考试资料？”

于淑慧看了她一眼，“是啊，搞懂了这个，就算帝都的大学考不上，外地的普通的大学应该没问题了。”

应绾绾：“......”

“是不是很难啊？”萧南琳好整以暇的望着应绾绾。

应绾绾微蹙着眉头，这让她怎么回答呢？她学的那些可比这个难多了，一目十行的往下翻，对她来说根本没难度嘛！

萧南琳见应绾绾不吭声，往厨房走，作势帮忙的样子，视线追着她，勾着唇角继续道，“是不是看不懂啊？这个还是简单的，最难的是英语，听说这一届要算进总分的，看你到时候能猜几分。”

“只要我认真，清大，京大照样考上！”应绾绾回头，眉梢一扬，语气透着自信。

“我信了你的邪！少搁这儿吹牛皮！回头考个鸭蛋，左邻右舍的又得笑话我们了，爹这次为了安排你入学，可是去找了院长，你要是考砸了，爹在学院又得被人嘲笑好一阵子了，不要求你今年考大学，你只要能顺利进入高中，那都算萧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应绾绾：“......”

萧南风揭短，“行了南琳，你别打击你嫂子了，你三岁就上学，小学留了两级，初中也留一级，高中又留，你好意思说别人。”

萧南琳脸一红，生气萧南风在小村妞跟前暴露自己的短处，“你是不是我哥啊，我跟你拼了！”冲上去要掐萧南风脖子。

萧清儒呵斥，“别闹了，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能像个姑娘样啊，瞧你嫂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应绾绾此时正站在餐桌边帮一家子盛饭，文文静静的，和上蹿下跳的萧南琳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