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最终还是按时起飞了。

刘明虽然只是个二品修士，但他有龙界官方背景。

他是专业的。

让叶霜天都微微侧目的群体迷魂术施展下去，刘明熟稔的把所有人记忆中那血淋淋的一幕，给模糊、遮挡之后，只要不刻意提起这事儿，中了术的人是想不起来的。

当然，也是刘明的品级太低了，要是他现在有个四五品的实力，就能直接把这段记忆封印起来，而到了六品以上，这段记忆将不复存在。

记忆可以用术法遮掩，但男人被敲掉的那一整口牙，却是遮盖不掉，也长不回来的了。

“那鳖孙身上的血迹啥的都用小幻术暂时遮盖起来了，等他昏睡到下飞机，咱们还得想想办法，该怎么弄？”

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男人和小三，刘明有些心疼，同时还很没有安全感。

他之所以敢坐在四品血妖前排，是因为一枚出自五品符师的护身符，给了他保命的勇气。

而现在，那枚护身符，被贴身放到了那鳖孙身上——没办法，即便飞机再安全，高空的气压也是有的，他一口牙都被暴躁的白澈小妹妹打掉了，要是一不小心伤口大出血，可是要死人的。

因为没有护身符自保，刘明压根儿不敢提让白澈下飞机后负责的事儿，他现在就琢磨着怎么跟她和血妖把这口供对上，等下飞机之后再制造点意外，让那鳖孙自己把整口牙都‘摔’没了。

反正只是没了一口牙，都算便宜那鳖孙了，刘明一点道德上的心理压力都没有。

就是怎么才能把牙摔的一颗都不剩，还得不引人注目，这有点困难。

刘明忍不住陷入沉思时，白澈却捧着暂时封印了怨鬼的玻璃球，一瞬不瞬的盯着里边儿显得有些暴躁的怨鬼。

“......不愧是能变成怨鬼的，你的情绪波动还真是复杂。”

白澈由衷的赞叹，只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从怨鬼身上感觉出了愤怒、担忧、感谢、哀伤、不舍......等乱七八糟的情绪。

“让我猜猜看，你愤怒和担忧是因为我打了你的心上人，你感激是因为我好歹帮你出了口恶气，哀伤和不舍是因为知道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

玻璃球内的怨鬼不禁停下了漫无目的的旋转，魂魄凝聚出她脸的模样，于玻璃球内显示出来。

怨鬼看上去有种被戳穿的尴尬。

还很怂。

刘明彻底惊呆了，“我去，小妹妹你灵觉可以啊，竟然连怨鬼的情绪都感觉得出来！”

怨鬼之所以被称为怨鬼，就是因为其身上的怨气最为浓郁，浓郁到遮挡了其他所有，只能感觉到怨愤。

想在怨鬼身上感觉出其他情绪，就跟在灰面堆里分拣出掺入的糯米面差不多。

最少对刘明这样的低阶修士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白澈偏偏就做到了，而且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这怎么可能？！

白澈对刘明印象还不错，抬起头来甜美一笑，“我的灵觉天生就很强，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从知道现在的修士界竟然出现了《弱势鬼类保护条例》这种东西之后，白澈就决定隐瞒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儿了。

“你师父？”

“应该已经死啦！”

白澈完全不给刘明往深了问的机会，直接结束了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在小世界修炼的时候，每次以为自家师父挂了，伤心一段时间后，师父都会以各种古怪的状态若无其事的出现......

所以虽然师父上次直接被天雷劈没了，但说不定是为了躲避天雷的锁定又装死呢？

可能性很大啊。

轻叹着摇了摇头，白澈又专注的盯着手里的玻璃球。

“虽然我察觉出了你诸多的情绪，但你死都死了，别说变厉鬼报仇，你连刚才看见他两亲热都没勇气直接动手，脾气软成这样，还怨个什么劲儿啊？”

催促般的晃了晃玻璃球，白澈认真道：“你快想通，然后消了怨气去投胎吧，不然我一会儿还揍那男的。”

刘明：“......？？？”

小妹妹果然还是天真，要是怨气那么容易就消散了，还能变成怨鬼吗？那些负责超度的大光头还能有钱赚？

刘明一副社会人的嘴脸微微摇头，而玻璃球里的怨鬼，却渐渐地消沉了下去。

她的怨气，其实大半来自于不甘心。

她生前其实感觉出来了，他或许变心了，但她却一直怀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那么多年的感情，能战胜一时的新鲜。

直到她死了，化作怨鬼，她其实也没多恨他，她更怨的是自己。

怨自己只把所有的委屈憋在心里，连生气都觉得没有底气。

修士小妹妹刚才那两拳打的，可真是痛快啊。下辈子她也能这么厉害的保护自己就好了......

片刻后，玻璃球中的魂体，不知不觉间由怨气充盈的灰色，变回了普通魂体的白色。

消散了怨气的魂体，展露出一道平凡但干净的身影，有些腼腆的冲白澈鞠躬，然后指了指束缚着她的玻璃球。

白澈笑眯眯的把玻璃球捏碎了。

脱身的魂体漂浮在半空，努力冲渣男和小三挥舞了一下拳头后，逐渐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没了踪影。

刘明捂着心口，不知道是应该先心疼他的锁魂珠惨遭毒手，还是应该震惊一下怨鬼竟然那么容易就被说服了？

“我，我的锁魂珠......”

左右摇摆片刻，刘明欲哭无泪，颤抖的将手伸向白澈手里的那堆碎玻璃。

白澈丝毫没有破坏狂的羞愧感，微笑着避开刘明探过来的手，反而把玻璃球的碎片捧到叶霜天面前。

“大佬，帮忙重新烙个锁魂阵呗~”

叶霜天挪回落在窗外云海上的视线，随意的瞥了一眼玻璃碎片，嫌弃的道：“捧着一堆垃圾做什么，快扔掉。”

刘明血气瞬间涌到脸上，可一想到面前的是位野生血妖大佬，又只能憋屈又愤愤不平的把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

白澈也是被噎了一下，然后默默的双手合拢，揉捏一阵后重新松开时，刚才明明已经碎了的玻璃球，又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整体。

“现在能帮忙烙个锁魂阵了吧？”

叶霜天本来都有点不耐烦了，可瞥了一眼恢复‘原状’的玻璃球后，又微微愣了一下。

若有所思的看了白澈一眼，他接过玻璃球，十分敷衍的在球面上弹了一下，转手就丢还给刘明。

一道血色勾勒的复杂阵纹在球心一闪而没。

刘明手忙脚乱的接住玻璃球后，先狐疑的翻来覆去检查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等他忍不住稍微往玻璃球中注入灵力时，那猛然炸开的红光，险些没亮瞎他。

“卧槽......这就变二品灵器了？！”

一颗被彻底破坏的一品锁魂珠，被小妹妹随便捏合起来，再让血妖随意弹一下，就变二品灵器了？？？

瞪着腥红的眼睛，刘明一把攥住白澈的小手。

“小妹妹......不，大姐，大佬！有组织吗，考虑加入龙界当全职炼器师吗？我们可是有编制的，福利待遇可好了，考虑一下啊！”

白澈一脸无辜的抽回小手，“可是，我不会炼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