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那有如碗口般粗细的树干,在那一刀之威下,毫无悬念的齐齐折断。
树身后一人迅速飞退,脸色已是被惊得惨白,冷汗沁透了背上的衣衫。
这一刀,在斩断树干之后,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这个人正是荣阴厉。飞退中他高声叫道:“在下荣阴厉,各位兄台请留手。”
那出刀的汉子还刀入鞘,似是听出来荣阴厉的声音。抿着嘴唇,一脸的讥笑和蔑视之色,眼中透出邪邪的异光,冷冷看着荣阴厉。
“荣阴厉,怎么是你?”石乾冷冷道:“若我七弟刚刚一刀斩了你,你不冤枉。”
“多谢各位兄台手下留情。”荣阴厉此时哪里顾得上什么面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刚刚刀光袭来时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令他再也兴不起半丝豪气,只在幸运其他人没同时对他出手。若是四狼当时再赏他一记射日神箭,荣阴厉怕此时还真成枉死鬼了。
并且他本就有求对方而来,忍一时之气还是做得到的。更何况石乾并没有羞辱于他。
荣阴厉急忙上前,朝石乾拱手深施一礼道:“卑下见过狼王。”他眼光及地,并不敢抬头看石乾。
荣阴厉与他同伺于霍天仇帐下,自然了解石乾行事的狠辣和阴险。自己为表诚意孤身一人前来,于此荒山野岭中,石乾就算将他大卸八块,到了阴曹地府他也找不到哭处。
石乾语音冰冷如霜:“荣阴厉你不是以特使身份,在徐州协助覃火狐吗?”
荣阴厉仍是低头谦卑答道:“卑下本是如此。怎奈覃火狐那老家伙,不能与卑下通力协作,南城迟迟不能落于我等手中。”
石乾心中讥笑,若你能将事办成,总督何必又要我等来此。但他却不露声色,仍是冷冷问道:“那荣特使一人在此荒郊野岭又是为何?”
荣阴厉终于抬头,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谦卑和诚恳:“狼王明查,卑下正是在寻诸位的行踪,也为要除尽白虎堂一班人而来。这也是香香小姐的意思。”
“哦,是香香小姐吗?怪不得荣特使消息如此灵通。”石乾语音平淡,似乎对香小姐并不在意。
荣阴厉急忙道:“香香小姐吩咐卑下前来,是有一计献上,定能将白虎堂一干主要人物诱杀。如此白虎堂定能土崩瓦解。”
石乾心中又是一阵冷笑,淡然说道:“此事与我石乾有什么关系,石乾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至于荣特使你说的诱杀白虎堂的重要人物,又是以何为饵呢?”
荣阴厉咬咬牙,努力将自己变得平静,而后鼓起勇气道:“卑下知道狼王此行,是为曾白虎而来。卑下斗胆,所说的诱饵正是曾白虎。”
石乾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冷冷注视着荣阴厉,好半晌都一声不吭。
荣阴厉有些后悔,他琢磨不透石乾此时心中的想法,又有冷汗至手心悄然冒出。
“呵呵哈哈……。”刚刚出刀的老七,忽然阴声怪气的发出震天般的狂笑:“荣阴厉你真是好胆。你知道曾白虎对霍总督有多重要吗?单单凭你一句话,就可以要了我兄弟七人的性命,你可懂得?不过老子倒有一个办法,可让你如愿以偿,你愿意听吗?”他冰冷的双眼看着荣阴厉,眼中尽是揶揄之色。
只是荣阴厉并不知道开心狼的意思,以为事情有些眉目,忙道:“还望开心兄能够明示。”
开心狼的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一字字的吐出道:“只要荣特使先要了我七兄弟的命,一切岂不是都很简单了。”
此话一出,除石乾之外,其余人等,莫不发出阴测测一番长笑。
荣阴厉脸色忽青忽白,心中是羞辱愤怒交加,直恨不得天上降下几道猛雷,将这几人一并劈死在自己眼前。
还好石乾挥了挥手,止住其余六狼的嚣张狂笑,对荣阴厉淡然道:“荣特使应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荣特使有何良策可让我等将白虎堂一网打尽?”
荣阴厉定了定神,恭敬答道:“卑下认为,若将各位兄台来徐州带走曾白虎的消息散发出去,以萧刺月等人的意气用事,定然半途劫人,到时我们设下陷井,来个瓮中捉鳖,即可让他们有来无回。”
石乾忽然展颜一笑:“荣特使果然有好计谋。石乾七人,自可张网以待。只是这将敌人引入圈套的人选,不知荣特使可已有安排?”
荣阴厉咬咬牙,低声道:“这个就让狼王放心。荣阴厉定将不顾一切,将敌人引入狼王的伏击圈内。”
他心中羞恼交加。但只要能借助七狼之力,杀了萧刺月等人,自己再协同覃火狐得了南城,也是大功一件。
只要自己小心行事,再有六杀使为助力,相信在将萧刺月等人引入七狼的埋伏圈之前,定可全身而退。
石乾面上似有赞许之色,语气也变得柔和:“如此只好辛苦荣特使了。届时只要除掉白虎堂主要人物,得了南城,在总督面前,荣特使必是大功一件。”他顿了顿又说道:“石某已确定将曾白虎带至这奔牛岭设伏。荣特使只需将白虎堂一干人引自此处,其他的事情,便交给石某了。”
荣阴厉大喜过望,内心一片激动,先前的不快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对石乾深深一躬:“如此荣阴厉先行告退。”
石乾摆摆手:“荣特使就请回吧。”
荣阴厉也不迟疑,飞身离去。
看着荣阴厉的背影,开心狼不解问道:“大哥,为何要将此天大的功劳,轻易让给荣阴厉这个不堪小贼?”
石乾望着开心狼,哈哈大笑。
一人哈哈笑道:“七弟可能是最近沉淫于开心刀法,有些不太理解大哥的风格了。”
开心狼看着这人道:“二哥不要卖关子。就解了兄弟心中的疑惑吧。”
二狼手中折扇刷的张开,是模是样摇了摇:“还是让大哥来说吧。”
石乾语音忽然冰冷:“这个荣阴厉,仗着师门眼高于顶。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若不是碍着总督的面子,我早就一掌拍碎了他的脑袋。别看他今日在我等面前低声下气,只要此间事了,他就会回复往日在人前嚣张了。”
七狼奇怪道:“那大哥何不让我刚刚一刀碎了他的心。这里荒郊野岭,将他尸首喂了野兽,又有谁知道是我等所为?”
石乾忽然一阵阴冷刺骨般的狂笑。
二狼轻摇折扇,呵呵笑问:“七弟可知道借刀杀人之计。”
“二弟不觉得,能有荣阴厉这样的人帮我们引蛇出洞,是一件很快意的事。他一定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诱饵。我不但要杀人,还要断刀。”石乾眼神冷如寒霜。
他伸手一掌,轻轻印在一旁比碗口还大的树干上。
一股柔和却具有毁灭性的力量从他掌中喷涌而出。无声无息中,树干从手印之处齐齐折断。
北城青凤楼中,今夜来了一批很不寻常的客人。
说他们不寻常,是因为招待他们的,是青凤联的带头大姐罗玉凤。
罗玉凤本已是三十岁出头的半老徐娘,但却窈窕妖娆得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一双有若丹凤般的眼睛,顾盼生辉间略带着几丝成熟的忧郁,让人一见便有种要想一亲芳泽的向往。
罗玉凤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酒壶,正在为坐在上首的一个年轻俊美的少年公子斟酒。
少年的背后,站着两位高大威严的半百老人,正是杨柳二侠。
那年轻的公子哥,自然就是朱九了。
与罗玉凤还对坐着一名意态威猛沉稳,自然散发着一股凌利上位者气息的中年人,眉宇间与罗玉凤有几分相似。
这正是雄霸江淮的第一帮七玄帮帮主,也是罗玉凤的亲哥哥:罗七玄。
罗玉凤一边倒酒一边笑言:“好久不见,小九越来越秀美了,这才是人中之凤。让姐姐都有些想嫁人了。”
朱九娇声笑道:“玉凤姐姐又来取笑小九。不如玉凤姐就勉为其难,今夜就做了小九的新娘。”
“好啊好啊,姐姐今晚就收了你。”罗玉凤也娇笑一声:“就是不知道以后见了你那朝思暮想的月哥哥,会不会又飞了,让姐姐独守呢?”
朱九脸上一片嫣然酡红,娇声嗔道:“姐姐又来了,以后不给你说心事了。”
“那我们就谈谈正事吧。”罗玉凤止住调笑,正色说道。
罗七玄对罗玉凤问道:“这些天来,玉凤可否收集到有关司马一家与倭人相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