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乾本觉圆满的毒辣计划,却被曾白虎活生生的撕开一个缺口。
六人对四人,但萧刺月一方,独孤渊却伤重,不知道能保持多少战力。
曾白虎略显苍白的脸,并无太多表情,他冷冷看着石乾道:“石狼王果然不愧是石狼王,就连杀人的方法,都要与众不同。”
他当然是在讥刺石乾,不守赌约,连最基本的江湖规矩都不遵循。
石乾不为己甚,他一样冷冷看着曾白虎,很久才叹了口气,然后平静的道:“曾堂主也是与众不同,叫人难以捉摸。石乾做事,也仅凭一时好恶,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是石某人突然有些好奇,曾堂主的白虎神拳,在这个时候,究竟还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他当然知道,曾白虎一直在过着牢狱生活,并且之前,还受过伤,他也是在给曾白虎制造心理上的压力。刚刚一招,也可能是你曾白虎强弩之末一击。他的意思很明了:就算加上你现在的曾白虎,对萧刺月一方,也可能于事无补。
该杀的,我一样能杀,至于你,我一样还是要带走。
曾白虎冷笑答道:“狼王何不亲来试试。”他微微一顿又叹口气说道:“老虎在不发威时,总是有人当它病猫的。”
萧刺月忽然豪气干云一阵大笑:“蜀中六条狗尽管放马过来,萧某人众兄弟就算血溅奔牛岭,又有何妨?”
曾白虎眼中似有泪要流出,他看着萧刺月,有赞赏,感激和怜爱,更多的是一种兄弟间的信任。
但他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无尽的豪情,也隐藏着些许的悲哀,他大步流星走近萧刺月,拍着萧刺月的肩大声道:“好,好兄弟,就让我们一起来会会江湖中人说色变的蜀中七匹狼。”
他忽然又揶揄的道:“不对,好像只有六匹狼了。”
石乾似被激出了真火,身上的杀气汹涌狂暴而出,怒声道:“曾白虎,你莫非以为,我石某人真不敢杀你。”
曾白虎狂笑:“曾某至出道江湖,大小生死绝杀,不下百次,何时又皱过一回眉头,怎会惧你区区石乾。曾某的白虎神拳,难不成是女人的绣花手。”
他忽然用只有萧刺月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小刺月,等下我一出手,你就带上你的朋友,找机会一起走。”
他的声音虽轻,但却带着无比的凝重和坚强的决心,使得萧刺月连一丝反抗的意思都不能兴起。
他不解,怔怔的看着曾白虎。
这个在他心中一直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兄长,竟会叫他逃。
但曾白虎再没看他一眼,眼光已看向石乾道:“石狼王,曾白虎来会会你。”
话音刚落,已然腾身而起。
狂风又咋然而起,虎啸声也响彻林间。
曾白虎的白虎神拳,再告出手。
所有的空气都似乎被抽干,汇聚在曾白虎的拳头之上,龙卷风般怒卷向石乾。
这一拳的声势,比刚刚一拳还要浩大,曾白虎的拳头上,竟好似凝聚起微微的白光。
他已是倾力而为,只是要为萧刺月等人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能退走的机会。
萧刺月当然懂,曾白虎拳起时,他也挪身到叶少谦身边,急速道:“叶少,立刻带独孤大哥走。”
叶少谦微一迟疑,萧刺月又急道:“走,我们白虎楼见!”
叶少谦深深看了萧刺月一眼,似有说不出的痛苦和深情,拦腰欲抱起独孤渊。
独孤渊挣扎,满脸怒意道:“为何不能生死与共?”
萧刺月看着独孤渊,平静一笑。
这一笑,似充满兄弟间的柔情,又仿佛带着无尽的歉意。
猛然间,萧刺月的掌缘,切在了独孤渊的后颈上。
独孤渊纵有千般不甘,也晕了过去。
叶少谦再没迟疑,带着独孤渊,纵身跃如黑沉沉的夜色丛林中。
只是在那一刻,却传回来他重重一声叹息和一句“保重!”
萧刺月星辰般的双眼亮起,笑意也越来越浓,他心中一样在说:“兄弟,保重!”
刺月刀也在一瞬间扬起,飞身扑向火把光照亮的战场。
这边,曾白虎和石乾已相互换了三拳三掌,激烈的劲气碰撞,惊得两人四周的砂石尘土一片飞扬。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没占到便宜。
待两人双双落地,观战的余人才醒悟过来,叶少谦和独孤渊已然不在。
大力神狼最是恼怒,也最是鲁莽,猛然将手中的铁链抽向刚刚落地的曾白虎。
他已经将帐全算在了曾白虎的头上。
“铮”的一声,黑幽幽的光华闪现,大力狼的铁链,被刺月刀磕飞一旁。
萧刺月已站在曾白虎的身边,淡然而带着平静的笑意。
曾白虎也笑了,却是一笑即收,叹了口气道:“小刺月为何不走?”
萧刺月笑道:“为何不能生死与共?”
这是独孤渊刚刚对他说的,现在他却拿来回答曾白虎,到这时,他对独孤渊刚才的心情,又多了解了几分。
曾白虎摇头道:“小刺月,你真傻。这几匹小狼,是不敢拿他们的曾爷爷如何的。”
萧刺月又笑:“小刺月若不傻,白虎哥若不傻,两人又怎会成为兄弟!”
曾白虎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刺月这是什么逻辑?”他顿了一顿,忽然抚掌大笑:“有趣有趣,我忽然想起傻人有傻福这句话。今生有萧刺月做我的兄弟,岂不是我曾白虎大大的福气!”
萧刺月以指弹刀,在刀鸣声中大笑:“今日就让你我兄弟,联手屠狼。”
两人自顾谈笑,视六狼如无物,早将石乾等人气得七窍生烟。特别是萧刺月一句屠狼,更让几人眼冒火光。
蜀中七匹狼今晚不但已经丢尽了脸,连三狼都已毙命在萧刺月等人的诱杀之下。现在萧刺月还言屠狼,岂不是将刺插在了几人的心窝中。
石乾刚刚和曾白虎全力硬拼,占不到半点上风,也暗暗心惊白虎神拳的威力。更何况曾白虎一直关于牢狱之中,入监之时受的伤,恐怕到现在都还未愈全。
这样的劲敌,若今日让他走了,岂不是真正的放虎归山,留下大大的后患。
诚然,更重要的是,曾白虎的秘密,是因为他上面的人,必欲得之。
当然,再也不能让萧刺月如叶少谦般遁走,萧刺月已列入他的必杀名单中。
他咬牙切齿对其他人道:“留下曾白虎,必杀萧刺月,杀。”
他已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有用萧刺月的头,用曾白虎的鲜血,才能洗刷掉今日的耻辱,和对死去的三狼一个交代。
石乾杀字出口,人也急掠而上,这是今晚他第一次正面主动出击。
掌风如浪涛滚动,断魂掌挟雷霆之威,劈向曾白虎。
此时,在他的潜意识中,留下曾白虎还是放在了首位。
他一出手,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蜀中七匹狼,本来就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言,况且现在夜黑风高,还是在僻静的奔牛岭中。
能围而杀之的,绝不单打独斗,这就是蜀中七匹狼的卑劣风格。
他七人武功既高,又能不择手段,近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江湖豪客,简直数不胜数。再加上在官面上,有南直棣总督霍天仇撑腰,所以致人人谈狼色变。
只是他们偏偏遇上了萧刺月和曾白虎,这对“傻”到连死都不怕的兄弟。他们不但不会在七匹狼的面前变色,还要屠狼。
迎接石乾断魂掌的,并不是曾白虎,而是曾白虎身旁的萧刺月。
萧刺月斜窜而起,挡在了曾白虎的面前,刺月刀刀尖摇晃不定,仿佛在石乾的左右双掌掌心间流动。
萧刺月窜起的身形,又刚刚躲开四狼射来的利箭。
如此一来,曾萧二人身影重叠,当然将敌人能够攻击到的空间,大大的减小,使得石乾身后的人,缚手缚脚,不能全力展开攻势。
蜀中六狼若不能对曾萧二人形成真正的合围,进攻力度就会大打折扣。
这简单的一招,曾萧二人就在战术上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