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青青若这时候还不答应下来,岂不就是太不给朱九公主的颜面。
她虽然还不太清楚朱九的深意,但她终于还是弱弱的对朱九叫了一声:“姐姐。”
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
沐剑桥的脸已经绿了,他心底的猜测和担心,看来就要有结果了。
朱九笑意更浓,显然也很开心,她将带鞘的“龙炎”匕首,放在覃青青的手中道:“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姐姐,这柄匕首,就权当姐姐给妹妹的见面礼吧!”
她将覃青青的手合上,忽然大声道:“现在你就是我朱九的妹妹,这里已没有人再敢对你不利。”
她的神情,已变得肃穆,整个气场也陡然一变,变得神圣而威严。
她瞟了一眼脸色难看,正在发楞的沐剑桥继续道:“你既然是我的妹子,覃老爷子就是朱九的叔伯长辈。妹妹请放心,覃伯伯就算是留在这里,只要朱九在,就绝不会让人伤害他。”
覃青青总算明白,朱九要认她做妹妹的用心,她不禁看了看萧刺月。
这件事若说朱九不是看在萧刺月的面上,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但事情毕竟向着好的方面在发展。
她心中涌出无尽的感动,对朱九深深一揖,饱含深情对朱九道:“谢谢姐姐!”
除了这句话,她实在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九笑道:“妹妹不要客气。这里虽然是你的家,但现在看来,却已暂时不太适合妹妹。依姐姐看来,妹妹和萧公子,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朱九心中明白,二皇兄动用徐州兵,围剿火狐帮,这么大的阵仗,定然牵涉到军国大事。
她也素知二皇子做事,沉静稳重,一向极有分寸。
她能在这种情况下,得保萧刺月和覃青青安然离开,不留严重后患,也算她对萧刺月,确实怀着不菲的情意。
萧刺月柔声对覃青青道:“我们走吧!”
覃青青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覃火狐道:“父亲保重!”
覃火狐洒然一笑。他现在已不担心自己,他为覃青青高兴。
萧刺月看着朱九,语音平静而诚恳:“公主之德,刺月没齿难忘!”
说起来,他已两度受朱九恩惠,心中的感激之情,自是不溢言表。
他虽然心潮起伏,但他并无豪言壮语,搂住朱九的腰,返身飞掠而起。
朱九看着萧刺月带着覃青青飘扬的身姿,竟似有点痴了,又觉得眼睛开始变得有点朦胧!
她好似已经忘记,现在还有好多人在看着她。
特别是沐剑桥,眼神已变得有说不出的怨毒。
沐剑桥心中甚至在骂着朱九:“贱人,有朝一日,我定要你看看,沐家人不是好惹的。”
但他清楚,这个时候,他只有隐忍,只能把一切愤怨,都埋藏在心底。
他走近朱九,已经表现得很沉静。
他的眼角已强挤出丝丝笑容,就像离家已久的浪子,回到久违的家中,见到了温柔贤淑的妻子。
沐剑桥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对朱九道:“九妹,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但他自己都发觉,自己的表情是那般生硬。
朱九语音平淡如水:“我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遇见沐小王爷。沐小王爷的刀剑之刃,仿佛也越来越锋利了。”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这是朱九在对沐剑桥的讽刺。
沐剑桥当然也不例外,但他还是耐心向朱九解释道:“其实,捉拿覃火狐,是二皇子的意思。”
朱九心中忽然又是一阵烦乱,没好气的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的意思,我已经答应我妹妹,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是谁在惹我九妹生气,让我的好妹妹发这么大的脾气?”一阵清悦而暗含威严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紧接着,一行人踩着院里的积水,施施然缓步从院外走入。
当先一人,面相雍容而笑容满面,不是二皇子还会有谁?
二皇子保持着他一向的谦逊笑容,一路走一路又说道:“九妹什么时候,又从哪里钻出个妹妹来?还不快给哥哥引见,也好让愚兄高兴高兴!”
看着翩然而来的二皇子,朱九众多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一母同胞,又最爱她宠她的哥哥,朱九真是百感交集。
她虽然外表坚强,但她终归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中的爱人,和别的女子相拥双飞,会是怎样一种寞落的心境。
但她还鬼使神差般,认了那个陌生的女子做妹妹,还负起了保护这个妹妹父亲的责任。
她心中的酸楚,究竟又能有几人明白?
如果下次与萧刺月相见,她一定会问萧刺月:你可知道我的心?
覃青青若明了朱九的心境,又是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还是会为朱九而悲哀?
问世间情为何物,谁又能真正说得清?
也只有这个时候,朱九才觉得,自己原来是那般的脆弱不堪,她的心也在这个时候,仿佛被撕裂得成了千万碎片。
二皇子的出现,就让朱九的感情,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二皇子的肩膀,也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朱九就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扑倒在二皇子的怀中。
尽管还面对着很多人,但她的眼泪已经没有任何阻挡的流了出来,还简直已经有些泣不成声的喊道:“二哥!”
她除了眼泪不停的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皇子的笑容凝固,但他唯有轻轻拍着朱九的肩。
这一次的徐城兵围剿火狐帮,可以说是取得了意料中的骄人成果。
火狐帮从帮主覃火狐以下,除覃青青被萧刺月带走外,其余人等,居然无一人漏网。
二皇子与沈醉的雷霆一击,计划之周密,徐州兵行动之隐蔽迅捷,足见一斑。
这一次徐州兵针对火狐帮的行动,在大快徐州百姓之余,也让一些人心中惶惶不安。
这一天的入夜,对好多人来说,难以安枕。就比如东城的“东合会。”
东城,最大的钱庄“紫气东来”钱庄庄主卧东来府上大厅。
大厅很宽,至少可以容纳百人设席而坐,但偏偏却只点燃了两只蜡烛。
夜风不时侵入厅中,吹得两只烛火摇曳不定。让本就宽阔的大厅有种阴森暗黑的感觉。
卧东来身材不高,微胖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细细的眼睛。
这双眼睛虽然不大,但眼中流露出闪烁不定的光辉,却显得阴沉险毒。
现在,卧东来就高据而坐大厅的主位,左右站着的,至少有十名东城大小钱庄的东家和掌柜,还有十来个当铺的铺主。
他们都是东禾会的骨干成员。
卧东来无疑就是他们的领头人。
这些平日里在生意场上,八面玲珑,和气生财的东家掌柜,包括武东来在内,此时一个个俱是面色肃然,似有大祸临头之感。
但从他们的眼睛深处,又能看出一个个狼一般贪婪和阴狠的光芒。
卧东来一双小眼睛左右环视一遍,缓缓开口道:“今日徐州兵围剿火狐帮一事,想必诸君都得到消息了吧?”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好似却又充斥着一股欲要爆炸的火药味。
他虽然好似在询问在座的东禾会成员,但好像又不是。
看他的神色,好像如果只要有人说一声“不知道”,就会被他四分五裂一般。
他狼一般的眼睛在众人的面上一一瞄过,好像一只豺狼,在选择即将要食用的猴脑。
底下众人,已经很自觉的全部低下了头,没有人敢回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