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议?尔等大军压境,确实是来夺人性命,还容不得十山八寨乡民一吐为快?官字两个口,就不怕似周天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冯太后就是当今天底下的一个大笑话,先前合谋白莲社灭娘家燕国人,如今再灭魏地十山八寨,想我大魏国多行不义必当自毙!”
“……”
独孤老太婆铮铮之音,也让陈静觉得一时大快人心,胸腹中环绕的一股纠结之气顿时释然无存。
毕竟,当今孟婆江南北沽名钓誉的之辈确实数不胜数,真正少有人关心似“十山八寨”几乎沦落到要“吃土”过日子的乡民死活。
眼下,正如魏国沽名钓誉之人口中歌舞升平的繁华,但确实“十山八寨”乡民眼中浮华似过眼云烟,吃亏的永远似“十山八寨”的乡民。
“十山八寨”乡民以一己之力虽然宛如“国中之国”,但“十山八寨”皆是魏国百年来弃而不顾的地方。
如今,“十山八寨”乡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堪比圣人之言中的“天下大同”之地。
可是,结果呢?居然“十山八寨”又成了冯太后眼中的一颗沙子,还是必须踏平而后快的一颗沙子!
确实心生不平,更不甘心!
快马小将弯刀一正,也不再与独孤老太婆嚼舌根,旋即又厉声大骂道:“忤逆的乡野村妇,还知道自家是魏国人,诅咒家国就是诅咒自家祖宗,必当天地不容!”
“防民之口防的就是你防川防的就是慕容川东。宫中早有准备,何须你多此一言。冯太后,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
独孤老太婆心中一嗔,说来说去还是官府防住魏国乡民,就怕国中魏人皆是窃国亡国之贼。
独孤老太婆又不得不白了一眼快马小将,旋即字字珠玑道:“看来,冯太后久居宫中,怕是早已忘记了三纲五常之言: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不正,民起攻之。”
“似十山八寨乡民不曾忤逆攻反魏国,反倒几次三番都有性命之危,是要让魏人尽出魏地?只怕冯太后已然全中白莲社杨恩奸计!”
“……”
快马小将脸色一青,旋即弯刀再一扬,白旗扛肩大怒道:“休得胡言乱语,如今你只答一个字:降又或者答两个字:不降!”
独孤老太婆瞅了一眼中军处两个锦帽貂裘的汉子,使长刀的是丘穆陵泰、使开山刀的是丘穆陵良。
在两个汉子的身边,还有数十骑高头大马,那是随行的偏将。
独孤老太婆手中棍子一拂,好似上好的神兵利器,旋即仰头轻笑道:“那今日独孤老婆子我就替十山八寨答你三个字:不投降!”
正当独孤老太婆言语之际,右手棍子一挥似利剑极速一闪,快马小将顿时破喉而亡,一绺昙花映去白旗就如绣了一朵硕大的海棠花。
哐当,扑通!
弯刀落地,快马小将支支吾吾倒地瞪眼,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脑袋一耷拉便没了出入气息,高头大马一阵撕裂长鸣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正是:斩将夺帅、擒贼擒王!
独孤老太婆轻蔑的瞅了一眼棍子上滴血的咸湿,一边又缓缓扭头说道:“小妹妹,都准备好了吗?这一场血战,但愿能保十山八寨一方平安。倘若有一处罪过,就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还咯。”
陈静不得不目光如炬,缓缓分开了独孤老太婆的距离,警觉的盯住一时安静的魏国狼皮帽。
丘穆陵泰一脸铁青,旋即马鞭一扬,盯住丘穆陵良说道:“丘穆陵将军,你看,这一个死老太婆子还会先下手为强了。十年前,这一个死老太婆子与拓拔子推在北山关大战了一场,真可谓天昏暗地!”
丘穆陵良斜持了开山刀,仰头张望之际又抱拳对丘穆陵泰道:“丘穆陵将军,以冯太后之意,你为主我为辅,一切都听将军号令!”
丘穆陵泰一时欣喜无比,好似就在等丘穆陵良这一句话。旋即马前厉声大喝道:“先锋官何在?”
贺葛荣出马狂奔,直逼近独孤老太婆与陈静之际,斜身一闪,腰刀用力向前一掷,厉声喝道:“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看刀!”
“移形换影!”
陈静大呼之际,越女剑一道寒光出鞘,极速一式云剑剑气荡开了飞来的弯刀,弯刀入地一尺。
“移形换位!”
独孤老太婆灰影一闪,手中棍子重重在贺葛荣坐骑上一击,坐骑惊悚扬蹄六尺,之后弃了贺葛荣调头再往西北方向撕裂而去。
贺葛荣一个后空翻起地,旋即捉回了弯刀,半弓了身子,警觉的盯住独孤老太婆与陈静。
陈静自然也认识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毕竟回想十年前贺葛殊在十方碑下君子固穷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一剑封喉了贺葛荣。
陈静越女剑一晃,极速回手一收,盯住贺葛荣幽幽又道:“你还是回去吧。当初贺葛殊为了一篮子天鹅蛋,几乎丧命于宇文武。众生皆苦,今天的不易当珍惜啊!”
贺葛荣面有一丝愧色,旋即又正身说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忠君之事护君之国。谷主恩情,贺葛氏永世不忘,倘若有来世,做牛做马哪怕日夜驱使也无怨言!”
独孤老太婆面有一些愠色,旋即脱口而出道:“既然想来世,老婆子我就成全你!送你去投胎!”
独孤老太婆棍子如剑上前,旋即又一式绞剑直下咽喉,贺葛荣弯刀极速一挡,荡去了十步之外,胸前一涌一口咸湿如海棠花飘落。
独孤老太婆后空翻极速重重一脚,贺葛荣似一个肉球滚去十步之外,翻身又重重一口咸湿雾血。
陈静一时明了,独孤老太婆也不愿意亡了贺葛荣的性命,只让贺葛荣负伤早一刻离开战场。
丘穆陵泰一时急红了眼,首战先锋出马失利,又不得不扭头大呼道:“丘穆陵家将何在?”
丘穆陵泰话音刚落,中军马前闪出三个使长刀的汉子,这三个汉子就是丘穆陵泰家四兄弟其三。
国泰民安,丘穆陵家老大丘穆陵国老二丘穆陵泰老三丘穆陵民老四丘穆陵安。
只因十年前魏国灭燕之际,柔然人再一次兵围平城,丘穆陵泰在四兄弟中立功最多被冯太后重用。
“大哥,三弟,四弟,咱们丘穆陵家的声名,就全看你们的了!”
丘穆陵国、丘穆陵民、丘穆陵安三柄长刀一挥,旋即又厉声大喝上前道:“杀,杀,杀!……”
正当陈静急步上前之际,独孤老太婆棍子一扬,幽幽说道:“小妹妹,不急!这几个小毛孩子,让老婆子我先活动活动筋骨,已经有十年未曾出手了,你可别抢风头!”
陈静旋即止步,瞅见独孤老太婆一脸得意,接着幽幽说道:“独孤老婆婆,怎么会呢?独孤老婆婆,这一次,静静都听你的!”
独孤老太婆仰头轻笑,旋即木棍子极速一点,荡起一绺尘灰接着木棍子又极速一点,又荡起一绺尘灰,独孤老太婆凌空急步一跃,一双破旧的布鞋宛若步在尘灰上。
陈静心中突然一惊,独孤老太婆这一式的结果与当初在孟婆江水中错负轮回剑水上飘极其相似。
难道,传说中上等的轻功,就是先借力使力,然后以快闪身,接着再出手借力打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河,更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将如履平地。
独孤老太婆极速又一式“移行换位”,一闪灰色的身影已然近身丘穆陵三兄弟三尺之地。
丘穆陵三兄弟三把长刀左右回手一晃,极速与独孤老太婆头顶从三个方向劈杀而下。
独孤老太婆身子一斜,极速一字马下地,木棍子棍尖又一式点剑极速弯腰一晃两圈半,棍尖重重直击丘穆陵三兄弟一双牛皮靴。
“哎呀,哎呀喂,……”
“哪咕叻,哪咕叻,……”
“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的,……”
“……”
丘穆陵三兄弟忍痛一阵谩骂之际,面上浮过或深或浅的狰狞。
正因为独孤老太婆棍子上使的力道不同,丘穆陵三兄弟手中的长刀落下速度也有了快慢之别。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老太婆极速后空翻落地,棍子左边如长刀一劈、右边如长剑一挑、后边如回马一枪极速一旋,之后木棍子似利剑极速一式平剑一挥。
丘穆陵三兄弟长刀“哐当”落地,上扬一排咸湿雾血,丘穆陵三兄弟支支吾吾道:“棍子如刀剑,好快的棍子,好快的棍子!”
如今,丘穆陵国死了,丘穆陵民死了,丘穆陵安也死了!
丘穆陵泰一脸铁青,旋即隔空大骂道:“这是哪里来的老妖婆?咱们丘穆陵家可是黄金八部功臣名将之后,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