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朱九的压力和他那冷冰冰目光,仇鹰心里暗暗叫苦,可他却毫无办法,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又一滴精血缓缓飘出,朱九若无其事地继续尝试植魂术。
要知道,对修士而言,每一滴精血都是多年苦修的精华所在,只有额头魂海附近凝聚着几十滴而已,可以说,每一滴都珍贵至极!
仇鹰坐在朱九对面,看着自己的精血在朱九的手里跳跃变幻,心脏也跟着左突右跳,他恨不得朱九立刻将这功法练成,纵然他知道这功法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后,这滴精血再次破碎,仇鹰的脸上顿时惨白如纸,他在想自己会不会被朱九这么炼死?
在朱九灼灼的瞪视中,仇鹰在被炼死和立刻就死之间艰难地作出了选择,又送出一滴精血!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短短的几个时辰,朱九已经用掉了仇鹰的五滴精血,所幸,朱九渐渐找到了控制魂力的一些窍门,每次修炼都会比上次熟练许多,也持续更长的时间,而仇鹰则一直处在心惊肉跳之中。
这时,陆续有村民前来寻找朱九,当看到火神大人还在时,他们难掩欣喜,互相告知,陆青在众村民的要求下向朱九请示有没有什么需要效力的地方。
朱九让他们把那些罗刹的尸体聚拢到一起烧掉,众村民自然照办,能按照火神的指示去做一些事情,是他们莫大的光荣和满足。
当陆青得知那坐在对面一脸血肉模糊的黑衣青年是火神大人俘获的罗刹门修士时,他看向仇鹰的目光满是刻骨的仇恨,那目光仿佛能把仇鹰燃成灰烬!
被一个蝼蚁般的普通凡人怒视着,仇鹰心里自然不舒服,他又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可在朱九面前,他也只能忍着把陆青一巴掌拍死的冲动。
当越来越多的村民得知仇鹰的身份时,竟然有不少老人提着家里的锄头和木棍,要来打死这个罗刹头儿,好在里长出面,阻止了他们的这些举动,让这些村民不要打扰火神。
远远地,村民中不时传出咒骂和哭喊声,虽然隔着很远,仇鹰依然能感觉到村民眼中喷出的怒火,让他感觉如坐针毡。
朱九静静地修炼着植魂术,植魂术对魂力操控熟练程度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功败垂成。
在修炼的过程中,朱九对魂力的认识和操控再次得到提高,有了新的感悟!
这期间,在众村民的谩骂和哭喊声中,仇鹰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愤怒,逐渐转为疑惑,最后甚至有了一丝迷惘。
这一切,朱九都看在眼里,但不露声色,继续尝试把魂力融入那一滴精血当中。
两天后,仇鹰似乎连坐着的力气也没有了,斜斜依靠在一旁的石头上,眼神黯淡至极,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到此刻为止,朱九足足用掉仇鹰二十一滴精血,仇鹰的修行境界已经处在跌落的边缘,两天了,仇鹰经过了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迷茫的两天。
在第一天夜里,他试图逃跑,可跑出没几丈元,便被朱九拖了回来,身上、脸上又多出几处新伤,靠着朱九的一句安慰,这才坚持到了如今。
朱九将他收拾了一顿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就快练成了,你忍一忍。”
这一忍又是整整一天。
此时,仇鹰的第二十一滴精血正在朱九右手掌心滴溜溜的转着圆圈,一丝丝淡淡的白雾缠绕着这滴精血,红白相间,十分漂亮,朱九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看向奄奄一息的仇鹰,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旋即被一股怒火吞噬。
朱九突然暴喝一声:“坐好!”
仇鹰对朱九的声音似乎已经产生了本能的恐惧,浑身一抖,瞬间坐直了身子,呆呆地看着朱九,眼神中充满了凄苦地疑问,似乎在说:“还要啊?”
朱九左手轻点,仇鹰额头凭空出现一道血口,右手向前一挥,红白相间的血珠瞬间没入仇鹰的额头血口中,消失不见!
仇鹰浑身一震!眼神中甚至露出喜色!
朱九站起身来,将手掌盖在仇鹰天灵,仇鹰本能似的浑身一紧,继而闭上眼睛,朱九浑厚纯正的魂力瞬间透入仇鹰的脑海。
那一滴被朱九植入的魂血,在朱九魂力的催动下,将蕴含其中的万千魂丝向四周扩散开来,几个呼吸之后,便走遍了仇鹰的全身,最后,这一滴精血中凝聚的魂力渐渐侵入仇鹰的魂海之中!
此时,仇鹰似乎正经历着极度的痛苦,本来就扭曲的面孔更加扭曲,片刻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朱九感受着仇鹰脑海中的魂海,心中久久难平,这是他第一次用魂力来探查一个魔修的身体构造和魂海!
仇鹰的魂海中整个是一片黑暗和混乱,一股股阴森的寒风在魂海之中肆虐,仿佛末世降临一般,魂海上空是漆黑的天幕,流窜着一道道黑烟!
黑烟不时显露着狰狞的面孔,魂海之下是一块块黑硬的块垒,崎岖不平,而朱九通过精血植入的那一丝丝纯正的魂力正在这漆黑的世界里凝聚成形。
最终,朱九植入的魂力在仇鹰的魂海凝聚成星斗般的一个亮点,这个亮点处在魂海正中,魂海上空的一道道黑烟对这个亮点似乎极为恐惧,远远地躲了开去。
朱九清晰地感受到了仇鹰身体中蕴含的一切,他的情绪,他的修为,他的意志,而这具躯体里面的一切,在这星斗面前只有臣服,因为,朱九已经占据了这具躯体的根本:灵魂!
这是朱九初次施展植魂术,为了不出现意外,他才亲自用魂力催发精血,如此更为快捷,当植魂术练熟后,自然不用如此麻烦。
朱九缓缓退后两步,观察着仇鹰的一举一动,他心里也有几分忐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施展控制灵魂的法术,而且是去控制一个魔宗修士的灵魂!
仇鹰缓缓睁开双目,目光中透出几分迷茫,继而变得清明,当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朱九时,不知怎的,心中竟然产生出一种敬畏感!
他的脑海中的记忆完整无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历历在目,可他就是对朱九升不起半分恨意!
朱九此刻也清楚地感受到仇鹰的心绪变化,心中对植魂术的强大感到震骇莫名!这简直比传说中的傀儡之术更加强大!
仇鹰站起身来,十分恭敬地站到一边,神色中有几分不自然,他的记忆完整无缺,他之前对朱九的恨意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也很清楚,刚才朱九对他施加了一些手段。
按道理他应该十分气愤才对,可他却无法气愤,因为他的灵魂不允许!
朱九没有去在意这些,他冷冷地道:“罗刹门现在还有多少罗刹?”
“已经不足五百之数!”仇鹰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
朱九满意的点点头,道:“能不能把这一带所有的罗刹全部带走,一个不剩,让他们不要在继续为祸乡邻!”
“可以!”
“哼!放任这些罗刹伤人吃人,简直天理难容!”朱九怒道。
仇鹰头顶顿时冷汗涔涔,朱九的怒火让他的灵魂感到恐惧,感到瑟瑟发抖。
“陈长老什么修为?”
仇鹰道:“陈长老是天魔境中期修为。”
“天魔境中期”朱九记起师父跟他说过的话,沉吟道:“相当于祭魂宗的摄魂境?”
“差不多,如果同境界,同等级别,想必祭魂宗的摄魂境会更强一些。”仇鹰没有丝毫隐秘。
“既然如此,那我就以祭魂宗弟子的身份随你们走一趟!”朱九情不自禁地看向东北方向,暗道:“师父、师姐,二位师兄,我朱九,回来了!”
仇鹰思索片刻,道:“如此最好,不知师兄是否有祭魂宗身份令牌?”
朱九在储物袋中搜寻一番,还真找到一块刻有“祭”字的玉简,和一个比这玉简大上两倍的暗金色腰牌,这腰牌上宽下窄,呈五边形,中间也刻着一个“祭”字,反面刻着一个“核”。
朱九将这暗金腰牌递给仇鹰,仇鹰在看到这腰牌的时候不禁瞪大了眼睛,表情极为震惊,待他拿到这腰牌,看到反面的“核”字时,似乎印证了刚才的震惊。
“没,没想到,师兄您竟是核心弟子!!仇鹰当真瞎了狗眼!”
朱九本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这只是师父一句话取来的东西而已,他也没有想到,这东西在仇鹰眼里竟然如此重要,淡淡道:“有用吗?”
“有用,十分有用,这么一来,陈长老那里就好说了!”
“好,随我来!”
朱九飞身向村头方向飞去,此时日头偏西,村民们大都聚集在村头没有回家,朱九让仇鹰留在村外等他。
朱九走到两棵榆树下,大伙看到火神来了,快速聚拢而来。
朱九向乡亲们告别,告诉他们自己即将离开,一众村民听了不禁大惊失色,仿佛天塌了一般极力挽留,有的老婆婆甚至抓住朱九的衣袖不肯放开。
朱九向里长说明了情况,说自己要去一趟罗刹门,彻底解决罗刹的祸患,让乡亲们放心,在里长的劝说下,大家的情绪才渐渐安定。
这时,妞妞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黝黝的饼子,饼子上还能看到墨绿色的菜叶。
妞妞将菜饼递给朱九,脆生生地道:“火神大人,这是我娘亲蒸的菜饼子,可好吃了,你尝尝,留着路上饿了吃吧!”
这时,村民中依稀传出几声啜泣。
朱九摸了摸妞妞可爱的小脑袋,笑道:“妞妞,神仙是不吃饭的,自己留着和娘亲一起吃吧!”
但妞妞丝毫不为所动,依然高高举着菜饼子,不肯放下,眼中隐隐闪着泪花,似乎朱九不收下这菜饼子,她就要大哭一场似的。
朱九怜惜地道:“好了,妞妞不哭,火神就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你吃,好不好?”
妞妞顿时破涕为笑,将饼子递给朱九,朱九掰下一小块,放了起来,将剩下的交还给了妞妞,妞妞接过半个菜饼,晃着两个朝天的小辫子,高高兴兴地跑回娘亲的怀抱里。
朱九让村民们放心,告诉他们罗刹不会再来村子里捣乱,听到火神这么说,村民们自然放心不少,可眼睁睁看着火神就要离开,眼中还是有着明显的惶恐和不安。
朱九心底一声长叹,看到这些村民无助的样子,他想到了无数东洲的父老乡亲,内心涌起一股焦虑,飞身而起!
罗刹门在正北方,一路有仇鹰带路,自然不用朱九费心,傍晚时分,朱九已经隐隐看到远方的一片建筑。
这片建筑依山而立,占地不下十里方圆,建筑古朴宏伟,檐牙高啄,钩心斗角,倒是一派光明正大的气象,朱九不禁暗暗称奇,这宗门显然已经存在了悠久的岁月。
进入罗刹门范围,零星的弟子飞行在宗门上空,看到仇鹰后都十分恭敬,甚至还有几分惧怕,仇鹰此时似乎也终于找到了几分尊严,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可一世的气势,只是脸上草草处理的伤口还是说明了一些什么,前来拜见的弟子虽然满面狐疑之色,却不敢多看,恭敬地让开道路。
仇鹰带着朱九,直接来到紧靠山崖的宗门大殿中,早有一名灰衣童子迎了上来,恭谨异常,抱拳埋首。
仇鹰摆了摆手道:“去,让人把我的院子收拾一下,有贵客!”
“是!“童子领命而去,仇鹰带着朱九直入大殿。
大殿之后就是山崖,在山崖之前是一个数百丈的广场,广场黑石铺地,与山崖同色。
广场上摆放着几艘数十丈大小的黑色大船,船头插着黑面红边的大旗,旗子上写着大大的“魔”字!
仇鹰带着朱九一路飞驰,来到其中最大的一艘黑船之上,这船上站着一个锦袍老者,面色白皙,颌下留着灰白色的胡须,直抵胸口。
仇鹰高声道:”仇鹰见过陈长老!“
老者早已看到飞来的二人,待仇鹰落在甲板上后,他看到仇鹰脸上的伤口,神色诧异中带着愤怒,皱眉道:“鹰儿,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