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这是什么意思……”魔鬼的神色、命运的血泊、苟延残喘、记得这个选择……

这些字眼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危险的讯息。那种阴邃，黑暗，如同潮湿的万丈幽谷的压迫之感，再次轰然袭来。

莫问这才重新记起，此刻正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主人，不是朋友，而是一只魔鬼，实打实的一个信息就可毁天灭地的魔鬼！

此刻，那种强大的压迫、深深的恐惧再次被点燃！

魔鬼的眼睛里，莫问内心的想法完全无法隐藏，感受着敬畏与恐惧混杂的情绪，他才算满意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正是他所追求的。

“没什么。”魔鬼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不过你也不用怕，打狗也要看主人，无论你面对的是刀山火海，魑魅魍魉，只要有我在，便佑你生死无忧。”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如箴言深刻在莫问脑海。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专属于他莫问的，保护的承诺。

“主……呸，哥……”莫问感动的差点泪流满面，不由自主的又拉了拉魔鬼的衣角，只是多了些许真心和温柔，少了几分谄媚。

“停停。”魔鬼皱了皱眉头，仿佛受不了这种亲热的样子，拉了拉衣领向一旁移了一寸，“你这副舔狗模样真恶心，做我的使徒就要有你该有的样子，还有，我不是哥，我是主人。”

“是是是，”莫问翻了一个大白眼，他也算明白了神最重要的尊严和高贵，不过这一刻，他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哥，你说……”莫问环视四周，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魔鬼身边。

“是主人。”魔鬼略微有些不耐。

“行行行，猪猪猪，你的使徒也是要面子的啊，能不能给我点尊严。”莫问翻了个大白眼。

“哦？那我提醒你，我们可还没正是签约，我觉得我需要重新……”魔鬼再次露出招牌式的坏笑。

“主人～”莫问瞬间回归了谄媚。

魔鬼冷哼了一声。

“主人，你说你怎么也是地狱之主，前呼后拥，大手一挥便阴兵过万，踏空疾行便如同百鬼夜行，究竟我们要对付什么样的敌人，才会让您亲自出马？”

这个问题仿佛一把利剑穿进了魔鬼的心脏，足足十秒钟的功夫，他都没有吭声。它脸上的浓雾愈发的深厚，竟化作黑云，隐约间夹杂着万千闷雷！

“我们的敌人，正是你们人类啊！正是那些窃贼，偷走了他们根本不配染指的珍宝！”

突然之间室内狂风大作，十字架在墙上瑟瑟发抖，魔鬼字字如同闷雷直击莫问胸口，竟轰的一声把他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莫问眉头一皱，剧痛和骨骼被暴风压迫的咯吱声不绝于耳，他知道，此刻的魔鬼，是震怒！他全身的器官都在颤抖，和风暴共鸣，整个人更是血脉喷张，只要魔鬼再用力一分，便足以让他爆体而亡！

魔鬼的情绪无语释放了三十秒，屋里已是一片狼藉。它默默的抬起头，随手一挥，屋子再次复原，恢复了洁净，可是那强大的压迫感却深留莫问心间，让他恐惧到无法言语！

魔鬼回头看了看莫问，手指一钩，把他从墙角召回床上，一抹春风袭来，也算是一丝安慰。

“那他们偷走的了什么……”莫问心中有了些端倪，可他只有听到魔鬼亲口所说，他才敢相信！

魔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冷酷、无情和愤恨！

“他们偷走了，我的能力！”

莫问整个人愣住了，正如普罗米修斯盗火，从此世界有了光明。

可是这个不一样，魔鬼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如果这种力量落在某些人手里……

留给世界的，只有黑暗。

然而这一刻，莫问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深刻的问题……

他颤抖的回过头，盯着魔鬼的眼睛：“那股力量，包括生死吗。”

生死是人类道德的底线。古往今来，折了多少明君，逝了多少贤者。

而生死也是号称人间唯一的公正，如果有一天，当生命可以被左右，那世界的秩序将不复存在！整个人间也面临着洗牌！

魔鬼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莫问不觉得苦笑了一下，他这么平凡的一个人，除了被那些存在摆布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们可是拥有和魔鬼一样能力的人啊。如果他是魔鬼的话，他一定会从那些人的同伴里或者仇人里找一个同样身怀毁天灭地之能，而且心系天下的良人，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这一刻，魔鬼却严肃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莫问：“因为你是那个最特殊的，只是，他们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莫问一直以来，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魔鬼没有完全说实话，而且圣经里有一句话，叫做魔鬼永远不会说实话。他总感觉，魔鬼有些忌惮他，而且魔鬼对他的眼神充满了渴望，特别是看向他的心脏……

“以后你就知道了。那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后悔吗？！”魔鬼这次用了嘶吼，语气里满是命令，这个问题不容逃避！

而这次，莫问却突然笑了：“后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做为你的使徒也要有使徒的姿态啊，怎么能丢了你的脸！我不后悔！”

莫问说的斩钉截铁，他明白，魔鬼不会浪费时间做出无所谓的选择，既然他有着自己的价值，既然他有机会可以守护这一方天地，既然已经背水一战，他便不会退缩！

最重要的是，既然你许下了守护我的誓言，我便跟随你，成就你的梦想！

“好！”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魔鬼也是精神一震，一掌伸出！“手伸给我。”

莫问低头一笑，一掌迎上。

二者四目相对，眼神里一个冷峻一个柔情，一黑一白两只手掌相撞，一张六角紫黑色满刻铭文的阵图轰然爆发，直挂天地！

魔鬼两指竖于唇间，口诵梵音。

下一秒，轰，一声巨响，他的背后黑气纵横，气浪滔天，满天黑发如同疯魔！

他猛地睁开眼睛，那纯黑色的双目满是金色铭文，格外奇异！

相对应的，莫问的眼中绽放着无数的白光！

“啊！”

二人同时发出一声大喝，一黑一白两道光柱不断融合，竟如同乳液交织于一体！

下一刻，刺眼的亮光渐渐消失，周围的风暴渐渐平息，两人再次回归平静。

然而这时，魔鬼却低着头，噗嗤一声，指尖直接戳破了莫问的皮肤，莫问一个吃痛，条件反射一般缩了回去，却发现一个黑色的字渐渐隐藏在了他的指尖，至于是什么，却没有看清。同时一副阵图溶于他们二人的掌心，只是大者为主，小者为奴。

而在魔鬼的指尖上，一滴浑圆的血滴渐渐的被吸收，引入它的血脉。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使者了。now，game begin……”

魔鬼站了起来，言语突然亢奋，整个人简直是虎躯一震！浓厚的黑气将它环绕，在整个空间内肆虐，发出百鬼夜游般尖锐而得意亢奋的嘶鸣！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了莫问的心头，他突然有种预感，魔鬼的兴奋并不是因为游戏，而是因为，自己的血……

“你明明能做到一切，为什么要借用我……”

这是莫问最大的疑问。

魔鬼的能力毁天灭地，如果那些人真的足以和魔鬼叫板，决不可能藏在背地里破坏魔鬼的戏剧，而是会正面迎击，这正是人类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贪婪是人类的原罪。

而在这一刻，莫问却突然发现，自己能清晰的看到魔鬼的眼睛了，脸上的薄雾也淡了几分。

那双眼睛瞳孔漆黑，眼白通红，无比的阴森寒冷，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能吞噬周围的一切生机！

它无情冷血，透露着残酷！其中的冷漠来自足足万年的岁月！

它那张俊秀却又毫无血色的脸轻轻一笑，满是讥讽，那牙尖的光芒满是冷酷！

“亲自动手，那就太便宜你们了。贪婪是人类的原罪，动了我的奶酪的人，我要用你们自己的双手撕毁你们所有的希望，让你们在我的膝下颤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