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生纳闷道:“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一边说一边看看雷霜,只见现在雷霜真是人如其名了,沉默着不说话,脸上罩着一层霜雪。
欧阳云生伸出手去拉她的手,小心翼翼赔笑道:“霜儿,要不你与我一起出去看看。”
雷霜甩开他的手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欧阳云生尴尬道:“不是画像的事情处理完毕就结束了吗?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雷霜冷笑道:“这就只有你欧阳大帅一个人知道了。”
欧阳云生满脸冤枉,委屈道:“我俩真没什么。霜儿,你和我一起出去,把事情解决了吧。我们之前只是和记者说明白了,可能没有和王莲秋讲明白。”
雷霜眼圈泛红道:“为什么你要到处留情,让她误会?”
欧阳云生辩解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绝没有向她表露过什么?”
雷霜叹息道:“她用鞭子把你抽得遍体鳞伤,你不但不告她,还为她说情。她有杀人嫌疑,在巡捕房什么都不肯招供,非要见到你才肯说出真相。你鞭伤未好,就巴巴地赶到巡捕房,为她洗清冤屈。记者守在大帅府,就是为了围追堵截你二人,你干脆拉着她的手跑回大帅府。她请你帮她买回画像,你十一万大洋都肯出。骆夫人不要钱,你贵为大帅,当场闻灰鉴宝,查出失踪的画作现在何处。欧阳大帅,不是记者误会了,也不是王姑娘误会了,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我还与你一起去拍卖会现场澄清,我太傻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澄清。”
欧阳云生见她越说越难过,伸手去拉她的手,只见她双手冰凉,欧阳云生认真道:“霜儿,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他在这里忙不迭地表白,管家和两个保镖又急匆匆地跑进来,管家道:“大帅,那王莲秋开始在外面撞门了,还有记者架秧子起哄。您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门就要被撞开了。”
欧阳云生感觉手中一空,雷霜决然地甩开了自己的手,跑上楼去。欧阳云生急道:“门外的守护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王莲秋砸门也没人管?”
管家吞吞吐吐道:“王姑娘来势汹汹,又会些功夫,守卫不和她动真格儿的话,拦不住她。和她动真格儿的话,又怕伤到她。门外那么多记者呢,如果乱写就不好了。再说了,守卫们没有弄清您和她的真实关系,怕…”说到这里忽然闭嘴,眼神闪烁地望着欧阳云生。
欧阳云生心里明白了,守门的士兵也怕自己和王莲秋真有什么私情,若是不小心伤了王莲秋,欧阳大帅会和他们秋后算账的。
欧阳云生有苦难言,隔着深深的院落,他都仿佛听到外面的撞门声,看来今日不出去是不行了。他对管家和保镖们道:“好,我现在就出去看看。”
欧阳云生打开大门,看到了一身红衣,红巾包头,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下一根麻花辫,垂在肩上,横眉冷对、怒目圆睁的王莲秋,神韵与骆悠长笔下的一模一样。
欧阳云生还没开口,王莲秋便怒道:“原来你有老婆,为什么要瞒着我?”
欧阳云生双手一摊,问道:“我什么时候瞒过你?我有老婆的事情,整个城都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再说了,我与你一共就见过五次面。一次是你给我家后厨送鱼,那时我第一次见你,自然不能上来就自我介绍,说我有老婆。第二次是你刺杀我,性命攸关,有老婆的事情自然不能提。第三次是在巡捕房,也不能提。第四次也是在这里,那次为了躲避记者,我把你拉进了大帅府,也没顾上说老婆的事情。最后一次就是今天,我郑重告诉你,我有妻子,很爱她,心里不会再装下别人!”
王莲秋听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道:“你不爱我,为什么我刺杀你,你反而要想巡捕房求情?你不爱我,为什么伤还没好,就到巡捕房去接我?你不爱我,为什么有记者追我,你要把我拉进大帅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帮我买回骆悠长的画像?”说到最后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记者们看到此情此景,都是一片唏嘘,马上有人接话道:“就是。”
“大帅不仅风流,还是妻管严,敢做不敢当。”
“大帅爱的女人多了,除了王姑娘,还有简大小姐呢,为了大帅都和刑校长离婚了。”
“拍卖会上,简小姐的后妈不是给简小姐出气来着么?狠狠地把王姑娘的画像提价到了十万块大洋,大帅居然还要买画像。看来王姑娘也不是平白无故地误会。”
欧阳云生被这些胡言乱语吵得脑袋都大了,心中冰凉,暗想:这世道好人真是没法做,我见王莲秋贫苦,想帮帮她,哪知越帮越乱,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不仅让她误会,关键是伤了霜儿的心。最可恨的就是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胡乱帮腔,越说越离谱。
欧阳云生冲着记者们大声道:“你们都住嘴!”
这一吼管用,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欧阳云生道:“我欧阳云生对天发誓,生平只爱我太太一人,对王莲秋姑娘绝没有半分私情。若违此誓,日后必会死在枪下。”
虽然是挂名的,但欧阳云生毕竟军阀,死在枪下绝对是重誓。记者们也都觉得这事情做得有点绝,意识到闯了祸,后面的记者纷纷开始撤退。
这番话最打脸、最伤心失望的是王莲秋。她非常气苦,脸色灰败,牙齿把嘴唇都要出血来。她颤抖着质问欧阳云生道:“你此话当真?你这个毒誓是认真发的?”
欧阳云生看她这个状态,有些心软,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若是自己再婆婆妈妈,那就真地再也说不清楚了。于是点头道:“当着!”
王莲秋忽然间使劲推开身边的记者,向城河奔去,想也没想,纵身跳入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