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生将糯米糖果扔到一边,对吕七道:“原来是你把糯米糖果叼走了,你真棒!还懂得没有咽到自己肚子里,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一边说一边摸摸它凹陷下去的头顶,吕七依旧一定不动,那眼神却极其温柔听话,就像是听明白了欧阳云生的话一样。
欧阳云生又用脚将糯米糖果往远处踹了踹,对吕七道:“这个东西坏,我们不让它看到有关我们的事情。”说完低下头去,深深一嗅,瞬间斗转星移,画面来到一座深深的大山之中。
山顶白云缭绕,山中草木葱荣、鸟鸣花幽,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浑身都是健美发达的肌肉,一枝竹枝束着发髻,穿着白色的汗衫,露出两只肌肉虬劲、饱满结实的手臂,背上背着一只大大的竹筐,正是还没有成为镇墓兽的吕七。
后面一个一身青衣、一枚荆钗的少女,眉目如画,也背着一只小号的竹筐,正是阿环。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山,吕七走在前面,显然是在探路,不时地回头来拉拽一下阿环。山间怪石嶙峋、溪水潺潺,汉朝的深山美得不可方物。
走着走着,吕七停下来,指着一种结着紫色葡萄珠子的绿色大叶植物道:“阿环,你看,这是商陆。根可以入药,白色肥大者为佳,红根则有剧毒。服食商陆,可以通二便,治水肿、胀满、脚气、喉痹,外敷治痈肿疮毒。”一边说一边采下石边的一株商陆,剥开根茎给阿环看,只见是又肥又大的白根,便顺手抛到背后的竹筐中。阿环双眼灵动,显然是在记忆吕七所说的草药常识。
欧阳云生恍然大悟:原来阿环和吕七生前靠采药为生,多么好的一对神仙眷侣。只是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阿环要进王府为奴,才没有逃脱要殉葬的命运。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吕七又陆陆续续教给阿环认识了白雪姬、杜若、夕雾、素馨、蜀葵等药用植物,两个人渴了便喝山泉,饿了便吃一些干饼,但幸福的神情洋溢着两个人的脸庞。
欧阳云生看着眼前这幅美好的小儿女姿态,不禁想起自己和雷霜在白沙岛时的情景,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难过。吕七和阿环好景不长,自己和雷霜也是如此,难道造化就是爱捉弄有情之人。
吕七去给阿环摘果子去了,阿环将雪白的赤足伸到溪水里冲泡,几尾红色的小鱼就围绕着她游动。忽然她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从水中拔出双脚,果然一条倒挂在树丛中的黑红相间的巨蟒吐着长长的信子,向她袭击过来,她一个闪躲,觉得胳膊上一疼,还是被蛇咬到了。她心中一紧张,后退几步,被石头和荆棘绊倒,摔在地上,那狰狞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就向她劈头盖脸地吞噬下来。
一只斧头飞掷而来,不偏不倚,砍在蛇的七寸上,蛇头落地,阿环坐在地上喘息不定。吕七从远处飞奔而来,关切地喊道:“阿环,你没事儿吧?”
阿环脸色发黑、头发散乱,左手紧紧抓住右臂上的伤口道:“我中了蛇毒。”
吕七轻轻拉开她的左手,帮她检查右臂上的伤口。只见伤口又深又长,吕七赶忙摘下背后竹筐,从里面取出最早挖的那棵商陆,将根部放进口中咀嚼,然后吐出来敷在阿环的伤口上。只见阿环的右臂又黑又肿,伤口处渗出黑色的血液。
吕七道:“不要紧,我有办法,我刚才看到一棵人形商陆,她足可以治蛇毒。来,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去看。”吕七将阿环背在背上,快步向深山处走去,在一处岩石后面,果然长着一棵与众不同的商陆。
那植物半人高,枝繁叶茂,紫色的葡萄一样的果实细密累累,这商陆虽然奇特,但丝毫看不出人形。
吕七将背上负着的阿环放在地上,从衣襟桑撕下两块布条,塞入阿环耳中。又同样撕下两块,塞到自己耳中。然后拿起小药锄,小心翼翼地从土中挖出了那棵商陆。
那商陆的根部又肥又白,果然呈现出人形。依稀能看出头颅、躯干和四肢,仿佛还有耳朵。隔着画面,欧阳云生能听到这商陆先是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哭声,然后又发出好听的流水声和袅袅的琴音,时间短了还无所谓,时间稍微一长,欧阳云生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但是画面中的吕七和阿环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欧阳云生知道是他二人往耳朵中塞了布条的缘故。他自己也想往耳中塞布条,但是又害怕听不到吕七阿环二人的对话,漏掉什么细节,于是强忍着那些奇怪的声音,一只手抚摸着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脏。
吕七从人形商陆的根部拽下几根长须,塞到阿环口中,阿环将长须嚼烂。吕七又用一只陶碗盛了清水来,示意阿环喝水,阿环喝了三大碗水,面色开始由苍白透黑,转为红润,伤口的黑血也渐渐变红,右臂的肿胀也逐渐消退。
那人形商陆发出的声音已经从哭声、流水声、琴声转变为了尖叫声,欧阳云生的心脏扑扑乱跳,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画面中吕七却将商陆依旧深深埋回了泥土,然后除去阿环和自己耳中堵塞的布条。直到这时,声音才完全消失,欧阳云生的心率才恢复正常。
只听吕七一边查看阿环的伤口,一边欣慰道:“蛇毒都清了,这人形商陆真是管用,我们今天发现宝贝了。”
阿环虽然仍是虚弱,但是显然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她喘息着问道:“七哥,你怎么知道这株是人形商陆?”
吕七道:“我师父说的,商陆不仅可以治蛇毒,年代越久,根部越有可能已经长成人形。如人形者有神,根部长得像人形的商陆几乎已经成精。这株商陆如此壮大彪悍,果实累累,足见根部极为发达,十有八九已成人形。你看,我还是猜对了吧?”
阿环点点头又问:“那我们为什么要把耳朵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