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况,无论哪个人再次用力朝前挺进,都会对对方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千峰很可能再也握不住长枪,齐格林则更严重,很有可能被一击贯穿心脏。
可是他们同时认输,这就说明了——
他们都不想杀死对方。
双方收回长枪,彼此默默地对视着。千峰的眼睛眯了眯,随后将枪横在背后,转身走开了。
齐格林凝望着千峰的背影,有点好奇他的来头,这个世界蕴藏的秘密比他想象中更多,用自己的骨头制作成的长枪?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齐格林在思索间,也缓缓背过身去,走向了属于他的入口。
场上的观众,纷纷同时欢呼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回到地下监牢,罗伊和裘伦的神色有些紧张,不过好歹有惊无险,在裘伦不停唠叨最后那下不应该压上去的责怪声中,齐格林也只是笑了笑。
他在真实世界就是这样的人,当看到歹徒行凶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冲了上去,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大学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脑子一热,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了,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归根结底,他是属于那种有血性的人,虽然有时候行为看起来太过无脑了。
关于这一点,他也得好好想想如何去控制一下,否则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有活下来的命呢。
激烈的角斗之后是难得的休息日,不过齐格林也没有闲着,跑去探望了自己的老师亚德,只不过今天亚德的神色,看起来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了老师。”齐格林看着亚德略显惊慌而又莫名愤怒的脸色,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亚德坐在自己的石床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埋着头似乎在冥想着什么。
“你知道最近被运进来的怪物吗?”他喃喃自语地开口。
怪物?
“不知道啊,”齐格林老实承认,说起来他也有很久没去信使会找泽西了,关于这方面的情报还真没有过了解。
“我打听到了,那一定是克洛瓦!”亚德的语气变的有些出离的愤怒。
“克洛瓦是什么?”
听到怪物的名字,亚德抬起头来,恶狠狠地咬着牙,仿佛有某种坚定的决意在他眼中迸发。
“一种吃人的怪物,我一定要将它们全部都杀死!”
全部都杀死?这可真不像亚德平日里冷漠的风格,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混乱,令人琢磨不透。齐格林还记得从亚德的剑——『救赎』之中感受到的悲凉气氛,难道亚德的愤怒跟这个怪物有所关联吗。
“是不是跟你的过去有关?”齐格林问。
亚德的眼神转向齐格林,目光灼热得可怕,但齐格林没有避开,反而用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
亚德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下一场的狩猎赛是由我出战。”他摩擦着双手,仿佛已经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齐格林闭了闭眼,“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尽可能地帮助老师吧。”
说完,齐格林的周身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武器,他将自己的武器库全部掏空,摆放在空荡荡的牢笼里,大大小小的武器堆了半个房间。
亚德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齐格林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时齐格林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长到以前说过的那种地步,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为老师分担一些。”
齐格林指的,是那天拜托亚德教他的时候曾说过的话——
“等我成长到能够为老师分担那份悲凉的时候,再让我触碰那把剑吧。”
亚德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的佩剑,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你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我过去的事情可以告诉你。”
“真的吗?”齐格林微微睁大了眼睛。
齐格林的反应让亚德微微皱眉,“你为什么对我的过去感兴趣?那可不是什么精彩的故事。”
齐格林衬着头想了一下,“如果硬要说为什么的话,我想回报老师教我战斗这件事,说起来还没有找我要过任何报酬呢。”
亚德苦笑了一下,没有再管齐格林的奉承,兀自地开始讲述起过去的事情:
“最开始我不是流浪骑士,她也不是被人通缉的魔女。”
“等等,魔女!?”亚德刚一开口,齐格林就惊讶得张大了嘴。
亚德则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是魔女,会用魔法的那种。”
魔法真的存在,可是为什么齐格林一直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魔女很少,全世界恐怕也不到十个。”亚德继续说下去,也解释了齐格林的疑问,“一般来说,魔女要么成为在位者的左膀右臂,要么就成为被人指责的异端。”
不到十人……难怪齐格林没有听说过,而且这样极端的两种身份很可能使得魔女没办法自由地站在阳光下。
不过“异端”这个词,最近听到的频率实在是有些频繁。
“我一直以为安娜会是不同于这两者的第三种,做一个农场里的普通女子,可是看来魔女的命运就是要被卷入纷争之中,在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我……”
亚德的语气犹豫了片刻。
“带着她私奔了。”
齐格林愣了神,这信息量有点大啊,魔女叫安娜,生活在农场,难道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力量吗?然后后来发生的事情导致亚德跟她私奔,能有这种压迫力的除了王族和大贵族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了。
等等……私奔!?
“安娜是老师的?”
亚德点了点头,“对,是情侣。不过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至少刚开始带着她逃跑的时候还不是那样的关系。”
所以是在旅途中暗生的情愫?这故事他还说不精彩,骑士在绝望的压迫下拯救无辜被命运捉弄的魔女,感觉都可以编写一部《魔女出逃记》了。
所以这就是流浪骑士亚里德斯的由来?可是那把剑中蕴藏的庞大悲凉感又是怎么回事?
“噩梦,就是从出逃那时候开始的。”亚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冷漠,比他平时的语气还要冰冷三分。
“我们一路穿过险恶的陷阱,躲避着追兵的追杀,看惯了肮脏的人心,直至最后,我们最终到达了那个令我悔之不及的地方。”
齐格林认真地望着亚德,等待着他说出那个地名。
“东境之外的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