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仁来到马家大院门口时，已近戌时，正是马家开晚饭时间。

一眼望去，马家大院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两个家丁背着汉阳造，正懒懒洋洋的靠在门口，应该是闻到饭菜的香味，两人还时不时回头从门口往大院里瞄一眼。

“耶，今天吃回锅肉哦老四！”一个家丁说着咽了一口口水。

“恩，我也闻到了，狗日的廖老幺两个还不几下吃了过来换我们，一会只有捡剩底子了。”叫老四的使劲嗅了嗅鼻子，肚子不争气发出一阵咕咕声。

“哎！那是哪个，站到！”老四从从门缝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壮硕的身影从街口一步步向大门走来，赶紧出声警告。

那人没有搭话，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清冷的街道只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就好像踩在心头一样，让老四感到极不舒服。

本能的把背后的汉阳造一把抓在手中。

“是哪个？再不停下来我就开枪了！”

另一个家丁见状也跟着从背后摘过了枪。马家在阆州城这么多年嚣张行事，结下的仇家不少。经常有那不开眼的上门寻仇，两人猜测多半又是一个上门找死的。不过他们也没把来人当一回事，以前那么多人找上门，又有哪个讨了好处走了干路的！

老四见来人不搭话，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举枪瞄准来人，口中喃喃念到：“龟儿子，这是你自己找死，莫要怪我。”

“啪……”一声枪响破打破了夜晚的沉寂，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特别响亮。

来人随着枪响非常一声闷哼，身体同时往后仰了一下，老四那枪打中了他的肩头。顿了半秒，来人加速往门口冲去。

“妈哟，二娃子快开枪！”老四见一枪没能放倒来人，反而那人还加速冲了过来，急得一边拉动枪栓重新上膛，一边叫旁边家丁赶紧开枪。

啪……二娃子慌忙对着来人就是一枪。可这次对方有了准备，身体一偏，子弹与他擦身而过。

杨仁瞪着一双血眼，步如流星，嗜血的欲望让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刚刚射中肩头那一枪算是彻底刺激了他，只感觉大脑仿佛轰的一下炸开，脑子里混沌一片，理智尽失。

狂暴下的杨仁根本感觉不到中枪的疼痛，速度与力量却瞬间提升到了常人无法想像的地步。同时伤口散发出的阵阵血腥味透过鼻子一直传到大脑，让他产生一种想要疯狂撕咬，大口吮吸鲜血的欲望。

老四从退壳上膛到再次举起枪准备射击的时间，不过也就两三秒的功夫。而原本还在百米开外的杨仁却已经冲到跟前，老四一抬头差点就跟他脸对脸撞上。

借着门口摇曳的烛火，老四彻底看清了来人面目。短而粗黑的头发根根直立，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赤红眼。脸颊，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扁阔的鼻孔吭哧吭哧往外冒着粗气，喉咙发出一阵阵的咯咯怪响。

突如其来的超亲密接触，加上杨仁那副扭曲的面孔，把老四和二娃子一下都给吓愣了神。

就在两人失神的一刹，杨仁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把老四给拎了起来。张开大嘴，对准脖子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跟着再狠命往回一扯，老四的脖子瞬间被撕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洞。鲜血马上顺着那洞咻的一声如箭喷出，把旁边的二娃子喷了个满头满脸。

咬破老四喉咙，杨仁随手就把他丢在了地上。而老四只是发出嚯嚯几声，挣扎了两下，死了。

二娃子冷不丁被血喷了满脸，糊的双眼一时什么也看不见。慌乱的用袖子抹了一把就要抓枪打人，可等他才睁开眼就看见老四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已经死了，脖子上一个大洞还正咕咕的往外喷着血。吓的他妈呀一声摊坐在地，当时就尿了裤子。

老四的血同样也喷到了杨仁脸上，杨仁在鲜血刺激下正闭目仰面，满足的享受口中鲜血那温咸的味道。结果却被二娃子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叫打断了兴头，暴躁的转过身，对着瘫软在地的二娃子脑袋就是一脚踢去。

砰……二娃子当场被杨仁一脚踢暴了头，一些白花花的脑浆甚至飞溅到杨仁脸上。

“呜啊…………”疯狂的杨仁竟探手抓起一团脑浆，径直糊在自己脸上。在温咸鲜血与脑浆腥味的刺激下，此刻的杨仁感觉到无比舒畅，站在马家门口发出了类似狼一般的嚎叫。

门口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马家前院正在屋子里用餐的人们。那前院平日里呆的多半都是武装护院，此时听到门口动静纷纷放下手中碗筷，抄起长枪大刀就闹哄哄的往门口赶去。

可护院们才从屋子跑到院坝中间，就听哐当一声巨响，那三寸多厚的朱漆大门被人一脚从外往里踢飞进来，吓的护院们纷纷避让。

随着嘭的一声门板落到院中，众人正要再往门口去看。眼睛一花，一个魁梧的身影已经到了院子中间。待到看清来人面目，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院中那人浑身上下已被鲜血染透，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脸上还挂着些白色的斑斑点点。等到认出那些斑点竟是人的脑浆，个别承受力差的护院当场就吐的稀里哗啦。

杨仁铁塔般的身形往院坝中一站，再配上满脸鲜血，脑浆，活脱脱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瞪着一双赤眼把院子里人扫一遍，突然一咧嘴，笑了。在他眼里，院中的这些护院不过就是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摆在那等着自己的任意屠戮。

当杨仁咧嘴笑时，护院们才看清这人竟然连牙齿也都被鲜血染红，牙缝里甚至还有残余的脑浆。无不被吓的连连后退，想要跟这怪物拉开距离。可将近三十号人，全都挤在一个并不宽敞的院子里，想退又谈何容易。或者说，根本无路可退。

“是杨仁！杨三的干儿子，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疯魔王！”一个家丁看着眼前来人总觉得似曾相识，突然一个激灵，惊恐的喊叫起来。

阆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阆州城七八万人，没见过疯魔王的人不是少数，可你说有没听说过疯魔王的，那是绝无可能。甚至有小孩夜晚哭闹时，也常有父母拿疯魔王的名号来吓唬他：“莫哭了！再哭，再哭把疯魔王引来了，就要吃了你！”

不过因为他离开实在太久，十多年都没人见过他，也就没人再提起疯魔王这三个字，久而久子大家也都忘了他的存在。而且当年杨仁离开时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如今却长成一个彪形大汉，所以一时间没人认出他也不奇怪。

听到人喊出杨三这个名字，一众护院一下明白这疯魔王杀上门的原因了。毕竟这杨三父女这档子事才过了没几天，在场的好多人还都参与了此事，是以都是心里透亮。

“怕个屁啊，疯魔王还不就一个人，他再疯还能疯过老子手里的枪！”晓得对手是谁，护院们也就变得没那么怕了。人群里开始有人叫嚣起来。

“对对对，怕锤子，开枪，打死他龟儿的。”“就是，敢来马家装疯，找死！”有了一个开头的，后面就有更多人附和起来。很快那些护院都跟着嚷嚷起来，要晓得马家财雄势大又有洋枪在手，大家伙在这阆州城还怕过谁来！今天哪怕真来的是个魔王，也绝不能在东家面前把面子丢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初时的惊恐，随着稀里哗啦枪栓响，纷纷举枪就要向杨仁打去。甚至还有人兴高采烈的大喊:打死疯魔王，找东家领赏！

“呜啊……”暴走的杨仁不耐烦的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人群，只感觉好像被一群绿头苍蝇围在耳边，无比聒噪烦人。同时护院手中的枪也让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嘶吼一声，就张牙舞爪的冲进了人群。

这下，护院们的处境可不是单用一个惨字就能形容，只能说是根本就是身处修罗炼狱。

本来就不大的院子，拥着近三十号人，别说开枪动手了，好多人枪都只能竖着拿。此时杨仁冲进人群，原本就力大无穷的他此时狂性大发，谁还挡得住！就有如虎入羊群，追着一干护院大杀特杀。

啊呜～这里抓起一个人对着脖子一口咬下去，鲜血立即狂喷而出。那边一拳挥过，那人的头就给当砸得头骨爆裂。再飞起一脚，不管是谁，只要一旦碰着，不死也要断两根骨头。

家丁们躲吧，乱哄哄的人挤着人，实在躲不开。开枪吧，那杨仁不单单力大，速度还快，一会东一会西。满院子追着一众护院打，你根本都不知道往哪瞄往哪打，一不小心还要打到自己人。有几个护院倒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瞄准了杨仁，可还没来得及开枪，那魔王般的脸就跟着杵到了面前，遭他一拳砸碎了脑袋。

一时间整个马家前院鬼哭狼嚎，哀声一片。

杨仁瞪着一双赤眼，在人群中疯狂的杀戮。杀到兴起，突然擒住一个护院抓着他两条胳膊把人高高举起。双手同时往两边用力一拉，呲的一下，竟硬硬将这护院双手从肩膀处扯断。再是一脚将这护院踹飞出去，也不管他死活，挥着两条断臂当作一对铜锤一样对着其他人就是一通狠砸。

两条断臂被他舞的呼呼风响，一个护院躲避不及被砸中了脸，随着啪的一声吐出一嘴断牙，一头栽在地上人事不省。另一个院慌乱中看到断臂当头砸来，本能的伸手就去挡，咔嚓一下直接给砸断了手，跟着再被跟上来的一腿踢到胸口，立时喷出一大口血来，竟是被踢断的胸骨戳穿心脏死了。

不过那断肢终究不是真铜锤，杨仁拿在手里还没砸上几下就成了一堆碎肉烂骨，被他扔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又一个护院趁乱悄悄摸到他的背后，抡起手中大刀照直他的后脑全力劈了下去。似乎是感到背后有风，杨仁本能的一个低头扭身，顺带一脚踢出。那名护院一下被踢中小腹，倒飞出去几米远。人还在半空就看见大便喷射而出，也不晓得有多少人遭了无妄之灾。这一路倒飞出去还连带撞倒两人，三人都是一口鲜血喷出，眼看不能活了。

还有一个耍滑头的护院，一直猫着腰缩在假山后等着机会放冷枪。没想杨仁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一枪竟没打中。反而心知不好，那护院扔了枪就想往后院跑。哪知被枪声惊动的杨仁，只是一个箭步就到了他背后。一把抓住脖子将那护院提溜了回来。再一手卡住脖子，一手抓住他的头用力一拧，竟将这家丁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哇哇哇…………”杨仁左手托起那无头的尸体，右手挥舞着护院的脑袋，兴奋的是手舞足蹈，任由那家丁断颈冒出的鲜血给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遍。寒冷的冬夜，那热乎乎的鲜血淋到他身上腾起一道道血红色的雾气，显得分外狰狞恐怖。

马家前院地上的青石砖，此时已被血浸透，变成了红石砖。就在这晚过后好多年，那颜色都还没转回来。

杨仁，完全的入魔了。

“鬼啊！”

“妈呀，救命啊！”

“快跑啊，疯魔王来了，疯魔王吃人了！”

院中剩下的几个护院见到这般景象，彻底崩溃了。哭喊着，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冲出大门逃命去了。只恨爹娘当年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如今不能逃得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