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老头叫愚公，要移山，不畏艰难，坚持不懈，挖山不止；

从前有只鸟儿叫精卫，要填海，矢志不渝，战天斗地，填海不停。

很美好？

并不。

很好笑？

是的。

因为故事毕竟只是故事，神话终究只是神话，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要是现实里真有人这样做了，那一定是傻子，让人笑掉大牙的傻子。

但，眼下……

真就有两个傻子！

挖挖挖，挖山石，运走，又回来挖，继续挖，不停地挖。

幻象之中无日月，世间一刻，幻象十年，四季轮转，日月交替，年复一年，十轮飞过，席千千就这样挖着，一直挖着，坚持不懈地挖着。

填填填，搬大石，运来，又朝下填，继续填，不停地填。

幻象之中无日月，世间一刻，幻象十年，四季轮转，日月交替，年复一年，十轮飞过，凤九就这样填着，一直填着，永不放弃地填着。

沙沙沙～

计时沙漏涓涓下流，时光一分一秒悄悄流逝，一刻、二刻、三刻……

十刻！！

弹指间，幻象之中百年一滑飞过，时光的飞逝并没有带走坚定的信念，真毅力之珠依然黄光璀璨！

挖挖挖；

填填填；

凤九和席千千哥儿倆百年如一日，就这样不辞辛劳、锲而不舍地挖着、填着，瞧那架势，还将继续挖下去、填下去，直至地老天荒，直至山空海平，不移空山填平海誓不罢休。

当真正有两个移山填海的傻子出现眼前，当很好笑的傻事真正出现眼前，白青红三蛇、九大真传，瞧热闹的众仙人、众孩童却没有一个人想笑，并不是大伙笑点高，而是……

震撼了！

所有人都震撼了！

震撼的同时，却也满脑子浆糊，全是疑问。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做这种无休无止的傻事？

为什么？

所有人都想不通。

九真传之大师兄，向来云淡风轻视任何为无物的无尘子早就收起了发自骨子里的倨傲，神色凝重，表情严肃，喃喃自语：“是什么？他倆究竟看见了什么？性情之珠激发之后，会在神识里幻化一副画面，以此坚定心志信念，支撑真勇气、真毅力、真意志，那么，他倆如此战天斗地、矢志不渝，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倆在性情之珠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猜不到。”

从来笑口常开的小弥勒一舍和尚非常难得的没笑，收起轻视，也十分严肃，震惊之极：“‘不证菩提，不起此座’，两个未及总角的小娃儿居然心怀我佛之宏愿，怎么可能？是什么支撑如此信念？他倆在性情之珠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真是好奇呀。”

烟不离口的夏三驭吐出一口浓浓烟圈，透过烟圈深深注视着一双移山填海的小乞丐，惊诧到了极点，好奇道：“真是好奇他倆神识里性情之珠的画面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才能支撑起如此百年千年永远不挫之真毅力？”

“我也很好奇。”

金盔金甲手持方天画戟的霸气少年萧霸深意一笑：“我不但好奇凤九兄弟性情之珠的画面是什么，也好奇三驭师兄你的，那么，三驭师兄，能否一解小弟心中疑惑，当年你通过真传试炼的时候，在性情之珠里面看见的是什么呢？”

夏三驭身子蓦地一僵，橘皮老脸之上竟泛起一抹臊红，似乎十分尴尬，连连摆手：“没啥没啥，没啥好说的。”

萧霸把目光转向一舍和尚，笑问：“一舍师兄呢？当年你看见的又是什么？”

不想向来霍朗的一舍和尚竟也是肥面一红，肥手连摇：“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无尘师兄呢？”

萧霸又看向无尘子，一脸好奇。

万不料从来傲视群伦的无尘子竟然也俊脸一红，没口子道：“不能说，不能说。”

目光再转向无乙子、无云子、妙月子、妙音子、文一凡……萧霸一个个看下去，问了个遍，真是奇怪，不知大家究竟在性情之珠里看见了什么羞于启齿的尴尬事儿，人人面红耳热，摆手连连，推说不知。

然后……

无尘子笑眯眯对萧霸说：“霸师弟好奇心如此之盛，想来当初你在性情之珠里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是什么呢？为兄也恨好奇哟。”

唰～

八大真传全都把目光聚焦在萧霸身上。

“咳咳～”

一提及自己，萧霸蓦地一懵，脸红如潮，假咳几声，十分尴尬：“没啥没啥，哪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值当说不值当说。”

“嘻嘻～”

“呵呵～”

“哈哈～”

众真传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无尘子微笑，总结：“好吧，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自然有不方便讲的原因，就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咱们还是多好奇好奇，凤九、席千千哥儿倆在性情之珠里看见了什么吧，毕竟一会第三关真意志试炼就会揭开谜底。”

“那也要等他倆破了眼前之阵再说。”

妙月子妙目流转，环视一圈：“诸位师兄师妹，大家觉得凤九哥儿能破此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两大不可能完成之幻像吗？”

看着深陷幻像之中不可自拔，日夜不息辛勤劳作的凤家兄弟，头生金银双角的黄袍大汉无乙子皱了皱眉，凝重道：“他哥倆这会儿已是深为幻像所迷，浑然不知天日，如不尽快突破幻像破阵，怕是会一直这样无止无休沉迷其中，直至耗尽神魂而亡。”

“师哥慧光如炬。”

儒生少年文一凡点头赞同：“他倆日夜劳作，百年不怠，看似体力无限，实则消耗的则是神魂之力，神魂之力乃生命本源，一旦消耗殆尽，则会如同以前那156位勇闯双子血劫阵的先辈真传天骄，神智丧失，变成白痴。”

“是极。”

虎妖无云子也赞同道：“若是再不想办法破阵，阵内最多再有二三十年光景，他兄弟就会耗尽神魂，变成白痴。不过，话说回来，妙月师姐所言深表我心，这凤家兄弟真是妖孽之资，一而再再而三刷新我的认知。愚公、精卫两阵岂是等闲？移山填海所耗生命本源之巨，普通人最多熬上一二十年，便会磨尽神魂，变成白痴。修炼之人稍稍好一些，也不过四五十年，祖典记载，咱无极仙宗156位先辈天骄真传之中，生命本源最为强大的浩淼真人顶了天不过坚持了九十七年也是羽化飞仙，这凤家兄弟竟然能坚持一百二三十年，这份神魂之力实在骇人听闻，小弟我甘拜下风，换成是我如此移山填海，能坚持八十年左右已经是极限了。”

此话一出，全场又是一片默然，无尘子颓然长叹，灰心丧气地突兀一句：“九十七。”

莫名其妙的一句数字让大伙蓦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从来恃才傲物，眼睛长在脑门上，谁都不瞧在眼里的大师兄这是在灰心认输，坦承换作是他身陷愚公、精卫两幻像之中，最多只能支撑九十七年，纵使这成绩已是出类拔萃，平了天骄浩淼真人的记录，却也还比凤家兄弟差了不少，以他素来之心骄气傲，实在难以接受如此丧气事实，难怪语气之中傲气不再，尽是颓然。

当即另外八大真传人人掐指默算，比量自己能坚持多久，不一会，无乙子颓然丧气道：“八十八。”

文一凡意兴阑珊道：“八十六。”

无云子丧气道：“我比一凡还不如，八十二。”

夏三驭：“八十五。”

萧霸：“九十。”

妙月子：“九十一。”

一舍：“八十七。”

令大伙惊讶的是小师妹妙音子。

九十八！

竟然比大师兄无尘子还多一年，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就连眼高于顶的无尘子都不由多打量了自己这位小师妹几眼。

妙音子玉面微红，不好意思道：“大家别这样瞧着我呀，实际上咱们师兄妹九人天赋都差不多，区区几年之差根本不算什么，比起凤家兄弟来，咱们可差得远了。”

“哎～！”

九大真传齐声长叹。

妙月子眸闪异彩，略有深意道：“小师妹，看来这一回咱们两姐妹还真是要争一争，见个高低了。”

妙音子嘴角微翘，翘起一个漂亮又骄傲的弧度：“争一争就争一争，莫非妹妹还怕了姐姐不成？”

无尘子突然插口道：“差矣差矣，两位师妹此言差矣。”

妙月、妙音两女一怔：“怎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