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癫之语,或含真意,犹如疯子的画、醉鬼的诗,匪夷所思地达到了某种高度。
韩傻儿不肯多费神,理解或不理解,接受或不接受,方案既定,贵在实施,为防突生变故,他先行扎上几针,封住各处要穴,尔后实施治疗。
“扒房”固然容易,终须耗费力气,许久以后,他大汗淋漓,招手要吃要喝。佛门戒荤,谢侯特意备下一盆煮黄豆,最大限度地补充体力。
午后暖阳,温煦地斜照着井台,抚照着蓬头稚子和苍颜白发。本无吃力地拨开乱发,安静祥和地注视着对坐的少年,微笑提醒细嚼慢咽,不要囫囵吞枣。韩傻儿招呼:“您老也吃点啊!”本无摇头,不动,候少年打饱嗝,方道:“小施主,你受累了,小神医呢!”韩傻儿问:“您老感觉如何?”本无苦笑,旋淡然:“弃我去者,昨日之日安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无烦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神医,老僧醒了!”韩傻儿抱拳还礼:“告罪、告罪,未经您老许可,将您功力化了。”本无悠长地叹息:“恍然一梦,梦到醒时人已老;归去来兮,世相万般转头空——无妨,无妨的,本无中有,还有中无罢了!我有佛经一卷,便有极乐世界;我持青灯一盏,便有无际光明。”召唤谢侯至前:“这么多年了,难得你初心不改!找铁匠去吧,将这阿什物链子除了!”
谢侯跪听,正欲应承,韩傻儿阻止:“别啊,您老自行解除,岂不大妙?”本无看看手,看看脚,一脸迷雾。留着能遮人耳目,韩傻儿兴致勃勃地:“般若第重,岂不自解?”重境界,外律、内律、调身、调息、制感、凝神、入神、合神——果能跨进合神,成为同级剑王的领头雁,再多的枷锁、镣铐,又何需虑哉?然而......本无唯有苦笑、摇头:“小施主见笑了,老僧梦已醒,白日怎入梦?”
嘿嘿,别灰心丧气嘛!韩傻儿打气,您有掌法基础,我以内力传输,珠联璧合,自可逐级恢复。
什么什么?本无被震惊到了,他不相信少年有这般实力,更难相信少年传功与老人——自古师授与徒,何曾一例逆传?不通,不通啊!莫非......他两手缓缓抬起,状若拈花微笑:“小施主,老僧无以为报,你若肯屈身,拜于我门,般若神掌,自然非你莫属。”
嗨嗨!什么稀罕玩意儿?你当惠子的梁国相位呢!老子师从岐伯,会给你老和尚当徒弟?韩傻儿无视谢侯的再三示意,毫不迟疑地坚决拒绝。
本无茫然,谢侯茫然——啰嗦无益,干就完了!韩傻儿冲谢侯点头,要他依计行事,然后裹挟起本无,说声:“咱下去吧!”飘然消失于井台。
枯井七丈,底部一侧成洞,约两丈见方......自此,韩傻儿除了吃喝拉撒睡,专职为本无调息、输功,对方温习拳法,也刻意躲避不看。二十一天过去,本无收复、巩固了前六重,终大为触动,引韩傻儿为忘年至交,闲谈起来,偶现陈年糗事。
那年他也十六,大哥娶了位国色天香的嫂嫂,他迷恋上嫂嫂,却不能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