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0月6号开始,正如之前高级作战会议朱绍良所担心的,日军由蕴藻浜北岸向第8师正面的黑大黄宅和第8军正面的西六房阵地发起进攻。在日军主力的猛烈攻击下,第8师连续苦战部队伤亡极为惨重。
6日晚间,第8师左翼黑大黄宅附近蒋宅的阵地首先被敌突破,敌军遂步渡过蕴藻浜,向南岸的墙头门阵地发起进攻。于此同时,敌军横向又向陈家行东面的顿悟寺发动进攻。目的就是想扩展战场区域,为总攻创造条件。
守军第16师与来犯之敌展开反复的争夺战。一夜之间连续反击达10次之多,使第9师团遭到重大的伤亡,逼迫日军数次增援维持进攻态势。这才使得他们7日勉强攻陷了第16师顿悟寺阵地。
日军渡河距离再次拉长,第9师团一部迅速南渡蕴藻浜,攻击第8师左翼。一轮血战之后,第8师被迫退守姚家弄、王家边继续战斗。战斗至10月10日,第36师和税警总团各一部前往增援,虽杀伤日军千余人,但仍未阻止日军轮番猛烈之攻势。无奈之下,第8师奉命撤下火线,转到后方整休。此战之后,全师兵员从参战时的8000余人,最后只剩700余人。
前方战事频频告急,中央军指挥部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电报也如雪花般飞来。
“报告!第61师西塘桥阵地告急,请求支援!”
“报告!税务总团赵家角两处阵地被日军攻破,乔亭宅阵地告急!”
“……”
朱绍良被这些告急电文搞的焦头烂额,尤其是兵力众多、装备精良的税警总团,没想到真如此不堪一击。
朱绍良愤愤的拍案道:“一群公子哥,会打什么仗!?西点军校毕业又怎么样,全是酒囊饭袋!”
此时,胡宗南的第一军刚刚补充完毕。朱绍良命令第一军在双方战事焦灼之际,立刻展开反击,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第一军没让朱绍良失望,一轮反击之后击退了日军的进攻,暂时地稳住了各处防线。而第16师也于7日当晚一度收复顿悟寺阵地,之后一直与日军第9师团苦战至21日,毙伤大量日军。
战争就是毁灭的过程,毁灭对方也毁灭自己。连日血战各部队伤亡巨大,温藻浜两岸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刚经过补充的第一军1师、78师没打两天直接失去战斗力,第1师1旅副旅长杨杰少将,师政治部主任沈上达上校在激战中阵亡。就拿李铁军的第1师来说,战术上没出现问题,问题还是出在新兵上。新兵和老百姓的区别在于他多了一杆枪而已。
蕴藻浜一线再次全线告急!
10月8日,日军开始总攻,其一部由塘桥站强渡蕴藻浜,攻击第61师之左侧阵地。第61师拼死还击,损失惨重,第36师108旅前来增援,与敌相持于黑大黄宅之东侧。税警总团据守俞家、葛家桥、张家楼之线,也遭到了日军的猛攻。
至此,日军经数日血战,终在黑大黄宅至东西赵家角之线,打下了一块宽约2公里的桥头堡阵地,对国军构成严重威胁。我守军各部连日死战牺牲太大,已无力反击。
战场形式对形势对国军极为不利。日军此时已经势不可挡,主力全部渡过温藻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10月8日晚,第三战区再次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商议下一阶段的作战方策略。
在高级作战会议上,各级军官再次出现了分析。一部分军官提出反攻,趁日军立足未稳之际,利用优势兵力将那两公里桥头堡阵地的日军赶回温藻浜北岸一部分主张继续防守,利用阵地消耗敌人有生力量。
作战会议上,双方进行了一场攻与守之间的争论。
“如何攻,怎么攻!?等攻击完了,我们的兵也死光了,又怎么守!”
胡宗南一直保持着非常强烈的态度,他是第一个主张守的将领。第一军刚刚补充完毕,朱绍良命令其反攻,结果不到两天第一军差点又打光了。虽然当时稳定的战局,可是说难听点第一军就是为61师、税警总团擦屁股去了。
陈诚说道:“我们苦战近两个月,几乎每个部队都经过了补充。可补充进来的全是新兵,没有战斗经验,所以反攻不现实。”
第72军军长孙元良跟着说道:“税警总团全是精兵,不一样不堪一击。上次泾河增援失败,我以为总团有最精良的装备善守不善攻,结果看来,他们阵地战一样不堪一击。”
到现在孙元良对税警总团还是保持敌意,88师苦战至今,补充兵员4次,可是宋子文答应过的战备物资还是没有补充88师。每次都是一样的说辞,主战场在北面,前线部队更加需要。
“孙军长,你什么意思?我们也是损失惨重后无奈才撤出阵地的。”
黄杰感到不满,虽然税警总团打的不好,但一样是苦守阵地损失惨重,到最后一刻才撤下来的。
孙元良道:“撤出阵地,是临阵退缩吧,那几个团长都应该送上军事法庭。4万人的部队,一个团都能赶上人家一个师,而装备又超过日军,可结果呢?导致现在的被动局面税警总团要负上大部分责任!”
黄杰无话可说,他现在是两头受气,部队根本不是自己在指挥,而是委员长远程操控。
朱绍良对孙元良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在说下去了,容易得罪权贵。而对税警总团的作战不利南京军委已经下达处罚命令,孙元良此时还不知道。
对面就坐的陈诚说道:“孙军长,你们88师在淞沪战场的战绩有目共睹,是所有部队当中打的最好的部队,但是也不要咄咄逼人嘛。南京已经下了处置命令,难道你不知道吗?”
孙元良说道:“我不知道。”
朱绍良道:“南京军委刚刚下达了对税警总团的处置命令。两个支队司令官何绍周和王公亮均因指挥无方而被免职,第2支队第6团团长钟宝胜因作战不力被撤职。其他几个团长也因作战不力受到相应的处分,只有第4团团长孙立人被破格提升为第二支队少将司令。”
孙元良听完无话可说,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颜面扫地,朱绍良应该提前告诉自己才对。
税警总团两个支队被撤,6个团长处罚5个,反而凸显了孙立人的一枝独秀,为总团保住了最后的面子。是骡子是马一上战场就见分晓,孙立人的军事才能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也为他的抗日传奇拉开了序幕。
“拍”的一声,主持会议的第三战区副司令顾祝同拍了下桌子,微怒道:“说够了吗!?我叫你们来不是来互相指责的,有这经历还不如想想如歌退敌。”
会议桌两边,左边一排是中央军的高级军官,右边是左路军的高级军官。朱绍良和陈诚面对面各自坐在一席的位置。二人对视了一下,似乎有了共识一样。
陈诚身边的薛岳说道:“反攻不现实,日军有很好的火力配置,又有空军和军舰作为掩护,我们伤亡会很打。现在我们可以做的是如何防守。日军的目的是大场,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南翔,那里有我们的重兵。日军一但总攻不利,与侧翼的部队拉开了距离,中间会出现一个大缺口。如此以来,我们的战机就出现了。”
最后双方达成了共识,两路军合作拟定出了一套新的作战计划,让日军攻击西南重兵防御的薛岳第19集团军,然后从中间切割,将战局有被动转为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