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车离工兵营还有二三百米的时候，一阵狗叫声把车上的战士们从半睡眠的状态下惊醒。

“四哥，四哥，快看，是老黄和老黑。”新杰看着车外喊道。

工兵营的战士们都是十分喜欢老黄和老黑的，所以看见老黑和老黄追着车跑，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老黑，老黄，离车远点，离车远点……”老四看见两只狗离的车挺近，心里慌了，可不要误伤到。

老黑首先发现了老四，然后冲着老黄叫了两声，好像在说些什么，还真的是，紧接着老黑和老黄就自觉的和解放车拉开了一段距离。

“嘿，四哥，别说这两只狗还真没白养，还知道来接接我们。”新杰说到。

“那是，老黑和老黄绝对很仁义。”老四说这话的时候难掩炫耀的神情。

“四勇，新杰，老黄是不是来接周瑞的？”大庆的话一出，整个车厢内的气氛就不一样了。

再看像正在跟着车跑的老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仔细看的话，老黄的眼眶真的是湿润的。

解放车在工兵营的门口停了下来，等到工兵营的战士从车上齐刷刷的下来的时候，老许赶忙迎了上去，目光立马搜索刘恒和老四的身影，看见的一刻心里确实踏实了一些。但立刻眼神示意刘恒。

刘恒接收到老许的信号后，立马伸出了一根手指，老许立马就知道了，这次就周瑞一个人没有回来。此刻的老许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开心的事没有更多的战士再出事，伤心的是周瑞确实回不来了。

老黑和老黄跟上来后的反应让在场的每一个战士心里都揪了一下。

老黑直接扑到了老四的怀里。

“老黑，老黑，不要这样，你太肥了，新杰，新杰，快过来把它弄下去。”老黑真的是太重了，无奈的老四只好求助一旁的新杰，新杰却一副看热闹的心情，并没有想伸手把老黑接过来。

老黄在每个工兵营的战士身边走过，过了两遍都没有发现周瑞，估计是不死心，有重新看了一遍，确定周瑞真的没回来的时候，老黄站定仰天长吼，声音凄凉，在场的战士们的心里说不上来的一股酸楚。

老四把老四强行塞到新杰的手里，朝一旁的老黄走去，弯下腰摸着老黄的头，老四看见了老黄湿润的眼眶。

“老黄……老黄……周瑞……走的时候没受罪……”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四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管老黄听不听得懂，老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它的情绪稳定下来，希望它多多少少能听得懂些，不然，老四能理解它内心的苦闷，自己的主人就这么一走就不再回来。

老黄又冲着解放车开来的方向长吼了几声，战士们不知道这居然代表什么意思，但是都能感觉出老黄这几声长吼的仪式感，好像在送周瑞上路，又好像在提醒周瑞自己会念着他。

就这样，一群战士，两只狗，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营地的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送别着什么。

“同志们，都回吧，也是该好好歇歇了。”老许见战士们确实沉浸在一种情绪中，虽然这件事情确实是该悲伤的，但是战士们刚从这么大的战役中下来，每个人都是处于一种体力高度透支的状态下，所以现在的战士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休息。

听到老许的命令后，战士们就自行排着队伍，往各自宿舍的方向走去。

大庆叫新杰和老四回宿舍，但是老四不抚摸着老黄的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新杰只能先让大庆回去，自己在这陪陪四哥，大庆又叮嘱了几句就回了。

“四哥，你别这样，你还记得怎么开导我的吗。你这样周瑞看见也不会开心的。”新杰小声的说到。

“新杰，你还记得执行任务从工兵营走的那天吗？”老四继续安抚着老黄说到。

“记得啊，怎么了？”新杰不知道四哥怎么突然说起那天了。

“那天，老黄和发了狂似得咬住周瑞的裤脚不让他走……”老四说到这，新杰惊讶的睁大了嘴巴。

“不会吧四哥，它再怎么样也就是一条狗。”新杰虽然惊讶，但是还有些不相信。

“狗最通人性，尤其是这种从小养起来的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那天的反常肯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既然它感应到了，怎么还来接我们的车？”新杰提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盼着周瑞还能回来……”老四提到周瑞声音就又变了。

“那四哥，老黄怎么办，周瑞走了，谁养它，它会愿意跟着谁？”新杰提的疑问确实让老四想了一会儿。

“老黄，现在我老四问你，如果你答应就抬左手，不答应就抬右手，你愿不愿意以后和我们还有老黑一块生活？”老四说完就进入了静静的等待，新杰也提起了精神，他还是有点不相信狗能这么通人性。

就这样等了有半分钟，老黄把自己的左蹄放在了老四的手里。

“同意了，哎，真的同意了，老黄真的能听的懂人话。”现在的新杰完全被老黄此刻的反应给震惊住了。

老四的反应还算正常，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老黄是真的通人性，不仅是老黄，就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老黑也是这样的。

“走吧，老黄，咱们回家。”说着老四就站起来往宿舍的方向走去，新杰也紧跟其后。

老黄又冲着一个方向长吼了几声，然后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老四，老黄冲的方向就是195高地周瑞牺牲的方向。

这次三天三夜的战役让战士们费劲了心力，只不过靠着一股毅力在强撑，所以在现在战役结束之后，那根紧绷的弦也就断了。弦绷断的一刻，睡意就扑面而来，本没啥感觉的身体却发现多处肌肉扭伤还有皮肤擦伤，这一刻所有的感觉器官好像都回来了。

回到宿舍后的老许终于可以泡杯茶水喝了，还好还好，这群小子大多数都回来了，虽然战场上的生死大多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是谁的兵谁心疼，这就是老许这么揪心的原因。

战士们已经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所以沾床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