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光伙同闵华、陈阳三人,一同前往榆山城外的码头,一到码头就叫来了管事的人蛟二。
蛟二这厮是耿老爷的小舅子,替着他管理这个码头,说不上管得滴水不漏,但也是平平稳稳,替耿光宗日进斗金。
若在平时,武光根本不想同他这种势利小人打交道。但今天不同,碧尘专门交代了,要三人去找蛟二。
一看到武光他们带着兵器走了进来,码头上的一众打手都围了过来,可一看这三人都是练家子,心里却怯了几分。
请蛟二爷出来说话!
过了一会儿,蛟二抖着脸上的肉,大摇大摆地就走过来了。
什么事找你爷爷!
武光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了一张纸,蛟二狐疑地把肥脸凑了过来,挤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
起初好像没看出什么来,但慢慢地他的汗水不断地从脸上滑下,细小地眼睛一下睁得快裂开了。
快散了吧!
蛟二先回头遣散了打手们,然后一脸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
原来几位是雪花山的贵客,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快往这里请。
蛟二哈着球形的身体,快步走在前面引路,带着三人走出了一段路。
武光停下时,发现眼前是一处还没建设完的码头,平台上歇着一片工人,旁边放着独轮车和一些劳动工具,栈桥下孤零零地停着一艘货船。
蛟二说道:这艘就是这三位要找的船了,然后他们是。。。
还没说完,工人里一个中年人就小跑了过来,说道:三位圣使,我们是坎字门的人,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他胡子拉喳,皮肤黝黑,笑容憨厚,表情朴实,但眼神里又透着一丝狡黠。
几位把命令带来了吗?
武光会意,拿出另一张纸,那人接过看了。这张纸,上面内容和刚刚给蛟二看的纸一样,根本没有字,只有一些线条画出的图形。
但那个工人却看得恭恭敬敬,十分投入。他小心收起了纸,礼貌地交换给武光。
那现在就是时候了。
他回头做了几个手势,工人们见状全部无声地站了起来,活动着筋骨,伸着懒腰。从放东西的地上拿出各种工具,有打鱼的鱼枪,叉草的草叉,还有割草的镰刀。
但全部都不是寻常东西,鱼枪的枪头和草叉的叉头异常突出,早已超出了干活的需要。而且这些工具,杆子的部分十分粗厚坚硬,不像普通农具那样用劣质的木材制作,金属的部分又磨得十分锋利闪闪发光。
这些工人里,有中年人也有青年人,甚至还有一些妇女。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一起向那艘船走去。武光和陈阳、闵华第一次见到那么奇怪的场面,但也都知道自己是少不了的战力,于是也都跟在后面。
正当工人们走到平台边缘,就要踏下栈桥时。从平台边缘的下方,似乎探出了几个钩子一样的东西,往上面的人群里勾了几勾,立刻就有几个工人捂着脖子倒下了。
但人群并未骚动,只是退离了平台边缘。这时候,有很多黑衣遮面的人,同样默不作声的从平台下爬了上来。有的手里拿着柳叶刀,也有的拿着奇怪的长杆武器,上面好像镰刀,但刀刃是火焰一样弯曲的。
刚刚跟武光接头的工人头子,见状嘿了一声。
没有战吼,没有商量和叫骂,只是有些工人嘴里开始默念往生的经文。黑衣人更不作言语,连表情都看不到,双方好像例行公事一样开始了无声的厮杀。
陈阳和闵华自幼习武,又出生在武术世家,但见到这样奇怪的场面也觉得不寒而栗,眼前除了倒地者控制不住发出的呻吟和被击中的叫喊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连双方挥舞兵器的风声都清晰可辨。
但黑衣人们,似乎不是工人的对手,没过多久已经现出败像,被渐渐逼退。工人们人数更多,而且动作进退整齐划一。
工人头子露出欣喜的笑容,那种只有在丰收佳节上露出的笑容。
这时候,一股嘈杂的势力从战场的后方猛然接近,武光等人回头一看,竟然是清一色的黄腰带。
他们都是由闵行远的亲信弟子何文德带领来的太祖拳门人。
我可算找到你了,陈阳。
何文德往地上扔了一捆绳子。
你可是害得我们没有办法和陈虎国守备交差啊,这次我一定要缚你回去!
陈阳把闵华护在身后,他们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何文德冷笑几声,拿起了手里的双锏。
工人头子一皱眉头,分出一些人手去对付这些不速之客。
杀!
何文德一声令下,太祖门人一拥而上。
快去船上!
工人头子大喊,但黑衣人们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话,更加不要命地作战了,使工人根本腾不出手脚来。
这时,武光往平台边缘冲了过去,他直接从栈桥上跳出,落在了货船上面。
黑衣人们就算遮住了脸,也能看出立刻脸色苍白了,显然武光的行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武光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那些火药安然无恙,没有被人准备引爆。
他往舱盖跑去,但这个时候,船舱被一把推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高大哥。
怎么会,从船舱内走出的人是高云楼。他看着震惊的武光,却没有多做解释,手中长剑两手并持,指向了武光。
你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我一直都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武光的脑中一片空白,高云楼救过自己,但是。。。。。。
一瞬间各种场景浮现在自己眼前,自己第一次在庙会上被高靖打伤,当时能偷走自己玉佩的人,就是高云楼。
自己藏在戏班里,有能力放火把自己逼出来的,就是高云楼。
玉佩是你偷的、火也是你放的。
是,这些事情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我为什么不做这些事?武光,你生下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这些出身即贱的人的痛苦,你连万分之一都不懂。
高云楼的表情,好像痛苦,又好像疑惑,他反问武光。
你又为什么来这里?这些事本来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要我坐视你们用火药去伤害无辜吗?
高云楼叹了一口气,手中长剑挥舞了起来。
一个照面,长剑已经黏上了枪杆,武光已经失去了先机。
长枪有各种诡诈的变化,但一但被敌人黏住,这些技法都将无从发挥。
而黏住敌器时的技法,高云楼胜过武光百倍,他们的武艺体系都讲究黏住对手,再用变化。
武光后手一抽,然后长枪又像闪电一样反扎了回去。
长枪先抽再扎,往往必中,但到了高云楼的手里,却又被轻易贴住。原本变化无穷的长枪,此刻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武光将枪头串门而过,高远楼将剑一推,又立刻格住。然后他突然进身,单手一剑探出,劈在武光的前手上。
武光连忙将前手一缩,没有被劈出见骨的伤口,却也多了一道伤痕。
此时,武光的前手已经松开枪杆,无人握持的长枪立刻砸在了地上。高云楼进步,用双手握住长剑,一剑向武光的脸上劈去。
武光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立刻就想拔出身上佩的剑。自己的左手已经受伤,无力抓握,于是干脆用手臂夹住了剑鞘。
下意识一个蹲身,短剑离鞘而出。两剑碰撞,迸出火花,长剑倒向了一边。
武光手腕一舒,手臂迅速如蛇出洞,反应过来时,剑尖已经刺入了高云楼的喉咙。
高云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船舱底一声巨响,随即爆炸的力量震散了一旁码头平台的支架,上面正在厮杀的人群不分你我,全部被倾泻入了水中。
武光被一股力量高高抛起,飞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