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进贼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个时辰就成了金陵城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毕竟吴府里人多嘴杂,没人能保证消息传不出去。
也可能是贼人自己放出的消息,觉得再进吴府风险太大,捞一把名声就走算了。
金陵的捕司也收到了消息,立刻去吴家拜访,可惜吃了闭门羹。不管是老太君和安国公吴致文,还是武师头目铁杉,都不想让他们插手。
不过捕司显然不想放过飞燕这条大鱼,各路马快每日早出晚归,搜查一切可疑人士。
金陵官牢很快就关满了犯人,从早就浪迹江湖的大恶人,到街上敲竹杠的乞丐,不分大小全让马快们抓了。
光是辩识和审问这些人,就得花上好一段时日,也就不知道飞燕是否在这群人里面了。
郑剑书独自在翠兴楼喝茶,看着街外的一片混乱。
捕司的官差们十分勤劳,到处查问。但金陵亦有法外之地,便是各个显赫世家的宅院。
即便再正直的马快,只要敢在他们头上动脑筋,最后都得卷铺盖回家。
这些人家的子弟犯罪,就算逮回去了,上官也不敢断案。人家朝中有人,家里回头参自己一本,顶戴可就得摘下来了。
郑剑书正感叹着,突然桌子上传来响声,一个戒指被扔到了自己面前。上面的宝石价格不菲,闪耀着绿色光芒。
他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商颖坐到自己对面。
这是什么?
这是杨夫人的戒指。
商颖一说,郑剑书大惊失色,赶快环顾四周。一看没人,马上就要把戒指给扔了。
但商颖先伸出手,把戒指给收起来了。
这个戒指就是杨夫人栽赃他的计划,原本属于吴荃锌,被杨夫人差人偷了出来。接着进贼的机会,她提出要搜查房间,然后将戒指提前放进了郑剑书房间里。
可惜商颖偷梁换柱,让她空欢喜一场。
郑剑书擦了一把汗,仰头喘气,然后想起了什么。
你是飞燕吗?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的?
我也不知道,感觉吧。
嗯。。。商颖想了一下,我就是飞燕。
看来自己猜对了,郑剑书立刻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偷走九龙杯?
我不偷。
啊?你不是留了字条的吗?
商颖双手托腮,说:那字条又不是我留的。
郑剑书听了头晕,没想到这件事也有蹊跷。
是有谁想陷害你吗?
这可陷害不了我,我真犯的案也堆积如山了。
说来也是,郑剑书又问:那你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吗?
商颖果断地回答:知道,我们门派要决出下一个门主了,谁偷到九龙杯谁就是了。
门主一职看似虚衔,其实作用巨大。
飞贼偷盗,有时会有一个瓢把子来策划,然后聚拢一伙贼人偷盗。这种情况下,偷出的东西总是比单人行盗多,甚至能偷走一些大件的东西。
瓢把子的作用,一是要让分赃均匀。
这点就要看瓢把子的面子了,是否让大家信服,服从安排。不过要是没面子,首先也叫不到人。
但就算叫到人了,也要懂得分配工作,苦活累活脏活都得安排好了,分配时还得考虑到各个人的资历深浅。是否有能力去做,和是否愿意去。
另外,贼人要是被鹰爪差人抓了,瓢把子必须组织救援,或是照顾落难者的亲人。
瓢把子干得好了,完全是空手套白狼,无本经营的买卖,自己不必以身犯险,就能坐等分钱。
但要是干的不好了,自己劳心劳力不说。还有可能失去人望,下次再有事情,人家就不来了。
最差的情况,各种事情没安排好,让人觉得自己干了苦差,以身犯险,却没分到应有的报酬,甚至可能引发内讧。
但不管干得好坏,想当瓢把子,首先还得有名望。而掌门这个头衔,提供的就是这种作用。
为了抢这个头衔,彼此一定无所用而不极。
郑剑书了解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武行有武行的规矩、唇典,飞贼也有自己的规矩、唇典。
武师拉镖、护院会和飞贼有交际,所以两者有一定的行话是通的,武师也会因此了解到飞贼一行的情况。
但要说武行对飞贼的了解,也不是透彻的。飞贼有些唇典,武行也听不懂。
武行和绿林等等,也是如此。三百六十行无不是如此,隔行如隔山,卖布可能和做衣服的有些唇典相同,但也不是什么都懂。
郑剑书说道:不管谁冒充你留了字条,他的本事肯定不错。可惜啊,现在马快们到处搜查,不被抓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偷东西。
商颖被他逗乐了,说:你以为马快能抓得到人的?金陵现在到处都是贼,他们一个也抓不到。
郑剑书觉得她是在吓唬自己,说:我不相信,哪有这种事。
我们一门的人,都是没有贼相的,看上去绝不像贼,可不会跟故事里一样藏在破庙里。
郑剑书猜想她大概是在说,他们一门擅长伪装成良民。
那你打算去争这个门主之位吗?
我还没想好。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多是一些日常琐事。
郑剑书回到吴府前时,门口兴安大街熙熙攘攘如同闹市。有不少是登门的客人,也有不少人不请自来,进不了府只能在街上蹲着。
老鼠成灾的时候,好猫一只能值千金。但吴府闹老鼠的时候,猫能把门框都挤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