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暗的胡同口出来走上大道，苏秦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腿，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想念自己的床。

嗯，失忆前可能都没有。

“逝者已逝，监狱的话某种意义上也足够安全，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吧？”

歪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陆雪凝，苏秦忽然发现她这样一边慢慢前行，一边默默沉思的模样，好像还挺可爱的……

emmmmm

痴汉视角，要不得要不得......

就在苏秦考虑着究竟要不要在这种情况下打扰她的时候，暗巷的阴影中，一个黑影却霎时冲了出来，一边发出可怖的嘶吼，一边张大它的血盆大口！

“小心！！！”

下意识便闪在了陆雪凝的身前，却被陆雪凝拉住后颈衣领直接甩在身后，凌空一脚便狠狠抽了出去！

陆雪凝的鞭腿力道不小，被踢飞出去的生物体型不小，摔落在地后还试图在站起来，可晃晃悠悠的却又一次摔倒在地，无力的发出小小的呜咽声。

“大型犬？”

知道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但是那个距离太近，只给了陆雪凝应激反应的时间，况且就刚刚那个架势，换一个人绝对要出事的，不管平常形容的再怎么温顺，那是货真价实的大型食肉动物！

陆雪凝快步跑过去查看状况，而被陆雪凝拉了一个跟头的苏秦也是爬起来跑了过去，没有任何疑问的，那是一种狗，不知道被谁遗弃的大型宠物狗，趴在地上身体还一抽一抽的，半睁着的瞳孔所映衬的，是七分恐惧，三分癫狂！

“狂犬病，没救了……”

仔细查看了下状况，陆雪凝便得出了结论，手在腰包里摸索着，但安乐死用的药剂却没能找到，最后只能皱了皱眉头，翻手拿出了一枚凤尾镖。

“喂……”

听到是狂犬病的时候，苏秦就意识到陆雪凝想要做什么，但是真正看到陆雪凝试图用凤尾镖划开那大狗喉咙的时候，他还是拦住了陆雪凝。

“等一下……”

“这样下去它会更痛苦，要么静静的等待死亡，要么用它顽强的生命力抗过去，怀着恐惧感受身体的异常，甚至在幻觉中彻底瘫痪，挣扎十几个小时再死于呼吸麻痹甚至循环衰竭。”

“试图逃避血腥的人是背不起这份罪孽的，所谓的不忍心，说白了，只是你对自己感官不适应的私心而已。”

陆雪凝的声音有些强硬，这些话都是曾经吴樱告诉她的，现在，轮到她来告诉苏秦，用一个导师的语气。

“心怀恐惧之人、不存敬畏之人、是无法施以救赎的，医生如此，我们亦如此，虽然并不配与天使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陆雪凝手中的凤尾镖也是毫不留情的划下去，尽管苏秦匆忙转身离开，但大狗临死的挣扎，还是给苏秦带来了那种心理上的不良反应。

脑海中闪现着血液流淌蔓延的画面，胃也仿佛在沸腾，不停的翻涌着，想要把那些混作一团的食物全都涌上来，却被苏秦一口气硬顶住了，几步跑到了一个树坑边上，大吐特吐起来……

五分钟后，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的苏秦，接过了陆雪凝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嘴，又用面巾纸擦了擦嘴角之后，有些虚弱的说道：“我知道您说教的时候很有气势，但我还是有应激反应啊……”

“对不起啊...”

“我真的有那种觉悟，但显然我的身体还没有，所以，给我点时间……”

“真的对不起......”

可能是之前的几次相聚，让陆雪凝大姐头的氛围太过浓重了吧，几乎是理所当然的给苏秦上了一堂实训课。

结果……

远处的大狗已经彻底没了声息，浓稠的鲜血流了一地，他们身旁的树坑里也是一片狼藉，散发着异味……

就结果而言，苏秦感觉这件事，陆雪凝多半是要背锅了～

看着这混乱的现场，苏秦有些无奈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处理现场喽～”

转身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个口哨，陆雪凝放在嘴边轻轻一吹——没出声。

无视了苏秦的一脸诧异。陆雪凝转头看向了岩山方向，不多时一个黑影便从天边俯冲而来，那身形还愈来愈大！

帅气的收翅落地，带来的狂风却吹的苏秦发型越发飘逸，那是一只金雕。

陆雪凝双手合十拜托道：“金雕哥哥！救急如救火，帮帮忙啦～”

白羽鹦鹉怒刷存在感——

“啥事？”

“那边的处理一下～”

“有病？”

“狂犬病。”

“哦哦。”

金雕大哥惜字如金，几步助跑飞上天空，转身一个俯冲便抓走了大狗的尸体，重新飞回了岩山……

有必要声明一下，金雕大哥的声音异常雄厚，如金石相击，亢强有力。

看着金雕飞往的岩山方向，苏秦不免疑惑道：“会被其他动物吃掉吗？”

“不会，其他动物也会被感染，所以多半会扔到断崖下面，自然腐烂。”

“哦……”

苏秦点点头。

这倒是长见识了……

等等！！

刚刚那只金雕！！！

才堪堪反应过来的苏秦大惊失色的问道：“刚刚的金雕！是妖吧！”

“是啊，怎么了？”

“执法局……和妖？”

“对啊，能力是音波，刚刚它如果开口，这半片城区的玻璃都会碎掉。”

陆雪凝表示完全不明白苏秦惊讶的点在哪里：“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执法局和妖，不是对立的吗？”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陆雪凝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严格意义上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但是……

“你就当溪城比较特殊吧，我们和大多数妖都是亦敌亦友的状态。”

陆雪凝还是放弃解释了。

苏秦也识趣的没有细问，只是看向了另一边：“那，这边怎么办？”

“绿化车，还有那里的血迹——看过满城尽带黄金甲吗？等明天的洒水车一过，这条街上连一点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会不会有一天连我们自己也会……”

陆雪凝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被义正言辞的打断了，某人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呸呸呸！！！”

“呸你个头啊！”

陆雪凝的深沉还没能维持三秒钟就被打破了，陆雪凝笑骂着，一边拿出了手机准备通知屠洪刚善后。

“屠叔叔？和你说个事，通知一下老绿苑周边的居民，谁家的孩子被狗咬了猫抓了的务必去接种疫苗。”

“对，发现了一条携带病毒的大型犬，已经处理了……”

“嗯，知道，明天你们记得再排查一下，以防意外……”

“…………”

终于，调整好心态的陆雪凝挂掉了电话，转头看向了同样面色如常的苏秦，温柔的笑道：“走吧，回家～”

“嗯，回家……走着吗？！”

“废话，当然是打车啦！”

“哦，那就好！再走就坏掉了！”

“什么坏掉了？”

“我呗～”

“还有一件事。”

“说～”

“再遇到危险的时候，躲到一边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保护了，过去是英雄救美，现在就让本美少女来保护你吧！”

“你？美少女？”

“怎么，不服气？”

“我只是不服气你自称美少女。”

“那我该自称什么？”

“嗯......金刚芭比？”

“要死啦你！！！”

笑闹着一步步走远，就仿佛刚刚一条生命的逝去从未发生一般。

只是，苏秦和陆雪凝都心知肚明，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的。

尤其是最后的瞬间。

那满含着绝望的眼神……

它不想死，没有人比亲自下杀手的陆雪凝更清楚这件事，就像一开始所说的，这是罪，得背着，负重前行。

深夜，员工宿舍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张涛，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都没打过的号码。

“陆雪凝来找我了。”

“……你说了？”

“说了，但没说你。”

“那就好。”

“雪凝好像还在找其他的人，我觉得在这之前，你还是……”

“嗯，我会的。”

电话的另一边，田博文就站在卧室窗边，望着天空中闪烁不定的星辰轻声说道：“面对面的，亲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