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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雨深能理解吴宝此刻的心情。他猜想吴宝是被他老妈戳到痛处了,所以才显示出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朱雨深没有说什么。他见右边的那个房间的房门是开着的,就走进去看看。房间里面灯是开着的,东西比较多,显得比较乱。后面靠墙摆着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中间靠墙有一个旧衣橱,还有一个一米宽的竹床,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两床被子。
那张大床床头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画,那幅画是一个女人的肖像。朱雨深走近看了看,发觉这张画应该就是许晓娟以前的某张照片放大的。
从这个细节可知,吴宝对许晓娟的用心是不用怀疑的。就像金君以前所说的,吴宝将永远是吴宝身后哭泣的灵魂!
想到这里,朱雨深叹了口气,他顿时感觉比较心酸。
这时吴宝也来到房间,他说准备把房间里稍微收拾一下,这样两个人才好睡。于是朱雨深就帮着他收拾起来。
吴宝边忙着边说:“兄弟啊,我知道我们家这条件,跟你比起来也是差了很多啊。但是怎么办呢?我吴宝出身不好人没用,就这么大本事了也指望不了别人,还能有什么样子呢?
你可别说,就这么三间水泥砖砌的房子,造起来也让我掉了层皮啊!因为公路没有通到家门口啊。刚才你也看见了,公路尽头离这里还蛮远的。
那些空心砖等材料基本上都是我用板车拖过来的。三叔也用他的电瓶车帮我拖了一些,但是很快他那辆车就拖报废了。除了砖,还有琉璃瓦,还有石子、黄沙、水泥啊,整个儿几大堆的材料,看着都把人吓死了。
讲到底,之所以要吃这个苦,还是因为穷啊!因为如果有钱的话,可以在公路边买块地皮造个新房子,有些老邻居们就是这么干的。
在公路边搞房子,材料能一步到位。哪像在这里,要自己一趟趟地人工运过来呢,累死累活的。
但是,在那里搞,光买地皮钱就得两三万,我出不起那钱啊!兄弟你是知道的,我跟晓娟在外面过日子那会儿,开销都是我的,还得动不动给她买好吃好喝的、买上档次的衣服。结果我还能存到啥钱呢?
后来我又犯了事,被关了几年,出来后身体也不如以前了,还能挣什么钱呢?能把这个房子搞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话间,他们俩已经把床铺好了。吴宝要求把那个一米宽的竹床也铺上了被子,他说:“兄弟啊,你晚上就睡那张大床吧,我睡这个竹床子。不管怎么说,两个大老爷们睡一张床肯定是不行的。
再说了,你今天送我回来,车费人工加起来也值一些钱了。我能做的只有管你几顿饭,让你睡的舒服点了。”
朱雨深说:“睡觉的地方是准备好了,但是我想洗个脸、洗个脚,再上床睡觉,脚冷我没办法入睡。”
吴宝说:“这好办,这好办,马上我用壶烧点水给你泡脚。”说着他们一起出去,到左边房间后半间的厨房里。
吴宝便用电水壶烧开水。他还拿了一个盆,抽条毛巾,示意朱雨深到水缸里舀点冷水,等下掺些热水洗脸。水烧开后,朱雨深先让吴宝去洗脚,他自己留了点热水掺和到冷水中洗脸。
然后朱雨深又舀水烧一壶。洗脸时,他觉得那条毛巾油腻腻的。所以他随便抹了一把完事。他正要挂起毛巾时,吴宝示意他把毛巾递过去。
随后,吴宝用这条毛巾擦了下脸,再让朱雨深挂起来。朱雨深洗过脚后感觉全身舒服多了。他们回到房间,朱雨深也没跟吴宝客气,他直接就去大床睡觉。
他脱上衣外套时,发现吴宝一只手脱衣服似乎比较困难,所以他又过去帮忙。他还提醒吴宝是不是睡前要吃药?
吴宝说:“唉,兄弟你不讲我倒是忘了。你帮忙倒杯开水过来吧,药就在这里,马上就吃。”
伺候吴宝吃过药后,他们都睡下了。熄灯后,朱雨深觉得外面很安静。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他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他在想,明天早上天一亮自己就起来,好早点回家。
不过看样子明早得让吴宝帮自己叫辆摩托车,先把自己送到某个去城里的汽车站再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雨深似乎是睡着了。但是,他听到好像是谁一直在呻吟,那声音不大,他也懒得理睬。
但是一会儿后,他又听到了哭声。那声音听起来比较凄惨,让人揪心。所以他坐了起来,想看看吴宝有什么反应。
借着窗户外透进的月光,朱雨深发现吴宝似乎是在床上瑟瑟发抖,并且小声地叫喊着。这让他吃了一惊,他连忙打开灯,问吴宝怎么回事。
吴宝掀开被子,说:“兄弟啊,你还没睡着啊?哎呀,太坑了!我这伤口,白天都没觉得怎么疼,怎么这晚上睡在床上竟然还扛不住啊?所以我只好捂着被子在里面小声地哼着。想不到还是把你给吵醒了,对不住了啊。”
朱雨深说:“不是,你的呻吟声并没有吵醒。只是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哭声,那声音比较刺耳,时不时来一下,吵得我吃不消。这是什么声音啊,从哪里传过来的?噢,对了下午医生是给你开了止疼片的,我来搞给你吃。”
说着朱雨深下床去倒开水,找止疼片。吴宝也坐了起来,他说:“原来是后面的叫声把兄弟你吵醒了啊。你不讲,我都差点忘了。这段时间,在家里在家里睡觉我也老是被那声音吵得吃不消。
那是一个傻女人发出来的。讲起来,她还是我二婶,但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我二叔是个老光根。前几年,他在外面捡垃圾时,捡到了这个傻女子。
二叔由于可怜她、怕她饿死,就把她带了回来。本来二叔是准备把这个女子送回她家的,但是任你怎么问,这个傻女子就是讲不出来她是哪里人,家在哪。没办法,二叔只好一直带着她过。
后来不知怎么搞得,二叔竟然跟这个傻女子发生了关系,生下了一个小男孩,现在都四岁多了。
二叔都六十来岁的人了,又没什么本事,除了在城里捡垃圾,也没有其他挣钱的方式。他就一直带着这个老婆和儿子在外面熬日子,那种艰难可想而知啊。
去年腊月里,他们回来了,到现在还没出去。二婶晚上动不动就叫一声,或哭喊一声,弄得别人很难受,但二叔已经习惯了。对这个傻女人做的事,我们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