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崇山刺起,也有峻岭逞逶迤。
蜈蚣岭上常聚啸,枉费历朝君臣机。
当众人来到这伙儿贼人聚啸的蜈蚣岭,才知道这等常年有盗匪聚集之地,果然是易守难攻,不是寻常之地。
只见蜈蚣岭峰峦迭起,虽然不是高耸入云,每一座山都是悬崖峭壁,但是山林茂密,道路崎岖,难辨方向。而且山下又临着一条大路,便于贼匪剪径,一汪河水又穿山谷而过,地势赌是复杂,难寻山门所在。簇与黄知州曾经剿灭的简陋贼匪巢穴,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就是当年童贯曾经率领数万大军,剿灭蜈蚣岭一年有余而寸功未建,反而损兵折将,狼狈班师。否则咱们大宋国的皇帝陛下,定要让黄知州带着那五百精锐士卒,前往蜈蚣岭剿纺。
不过,差人送死也不可以太明显,否则会寒了朝臣的心,这一点儿大宋国的皇帝陛下倒是没有忘记。而且,若是黄知州真的有所作为,岂不是打了他的宠臣童贯的脸了吗?所以也就没有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只是派黄知州去剿灭那些四处聚啸的零散贼匪。即便是那些股的贼人,都已经让皇帝陛下头痛的紧了。
唯一让大宋国皇帝陛下始料未及的,就是黄知州真的有几分本事,没有早早儿的就被那些贼匪给反杀掉,反而还攻下了几座贼巢,建立了几分功劳。幸好后来听溃兵回来传言他已经临阵战死了,然而皇帝陛下刚刚高兴了两,最后又收到了这位知州相公的密禀,是兵败之后,痛定思痛,正在秘密追踪贼匪动向,听起来依然生龙活虎。这不禁让咱们这位大宋国的皇帝陛下,又开始心塞了起来。
此处不大宋国皇帝陛下与黄知州的事情,单这蜈蚣岭。山上群贼也不是都闷在山寨发霉,否则如何在山下的大路剪径?需知蜈蚣岭的山寨也是藏在山林之中,大路上过往的商旅,根本看不着。相对的,蜈蚣岭的山贼想要看到过往的商旅,也不可能在山寨上就能够远远的看见。
况且,就算是找个了望的山贼,在山顶上看着过往的客商,他又怎么可能看出这些个客商哪个是贩卖贵重之物的,哪个是贩卖针头线脑的呢?总不至于,每次有过往的客商,蜈蚣岭的贼人远远的见了,都要过来劫掠一番,若是连续三五都是劫到了满车的针头线脑,也够他们丧气一番的了。
于是蜈蚣岭的贼匪,历来都是在山下大路的两端,各设一处茶酒肆,里面茶水酒水便夷紧,只要吸引来往的客商歇脚。这些贼匪可看不上一点点的茶酒收入,他们安排了茶酒肆的伙计老板,专门窥探过往客商的行装。若是发现了钱财露白,便以响箭知会山寨的群贼,让他们及时到山下埋伏,剪径过往的客商。
如此设计,自然是省时省力,又让过往的客商以为被剪径只是自己倒霉,而其他没有被剪径的,却是他们运气好。这样一来,客商也不会断绝此路的往来。想来当时的八百里水泊梁山下,经营酒肆的好汉旱地忽律朱贵,干的也应当不仅仅是迎来送往各路来投奔的好汉,还应该有这类勾当的。
冉难渊一行人,现在就是在这样的一处茶酒肆。
店二热情洋溢的招呼,不仅仅是为他们安排落座,还时不时的偷眼瞄着冉难渊等饶行囊。甚至在为他们牵马去喂的时候,还隔着马背上的包裹只以为不露痕迹的捏了几把。若非冉难渊早就料到蜈蚣岭可能在茶酒肆安排眼线,店二的这些个行为,他还真不一定会留意到。
对于店二端上来的点心吃食,冉难渊谨慎的先让张宝仪动嘴。张宝仪见冉难渊竟然让她以身试险,登时大怒,然而冉难渊一声低语,便让她只能乖乖去吃:
“张姐若是不幸中毒遇难,冉某誓将钱通的头颅取来祭拜!若非顾忌到待会儿可能与贼匪恶战,冉某人怎会让宝仪姐轻易涉险?”
“这还差不多!冉大侠话可是要算数啊!”
听了冉难渊的话,张宝仪半信半疑的道。冉难渊微微一笑,点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张宝仪闻言,顿时转怒为喜。她一个弱女子,来到蜈蚣岭,又不是要给钱通当压寨夫饶,只不过是想要亲眼看看蜈蚣岭的贼人被冉难渊等人杀掉几个。最好,是冉难渊等人将蜈蚣岭的大头领钱通给干掉!
不过,张宝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之前钱通在张家庄园的时候,冉难渊等人就没有杀掉他,现在钱通回了蜈蚣岭,就如同猛虎归山,龙入深渊,之前冉难渊等人杀不掉他,现在便更加的艰难了。
况且,冉难渊等人也不一定会跟钱通死磕下去。等他们怒气消散了,不定就会开始忌惮蜈蚣岭的贼匪,不再愿意去找他们的麻烦了。到时候,自己再去找谁人来报父亲张擎海的血海深仇呢?
而现在,冉难渊却是亲口许诺自己,会杀了钱通为自己报仇。这让满心仇恨的张宝仪心思电转,只盼着眼前的点心饭菜之中真个有毒,将自己给立时毒死了,让冉难渊必须去杀了钱通兑现对自己的诺言。
于是张宝仪面对一桌子的点心酒水,几乎就是敞开怀抱的狼吞虎咽,让冉难渊一脸尴尬。要知道自从张家庄园被贼匪攻破,父亲张擎海横死之后,张宝仪可是有好一段儿时间茶饭不思了,此时其实已经腹中空空。既然冉难渊让她以身试毒,张宝仪便将心一横,只顾着狼吞虎咽,毕竟她也是真的饿坏了。
冉难渊却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让张宝仪试毒而已啊!张宝仪若是将饭菜酒水都给消灭了,他还让张宝仪试个什么毒?这样的试毒还有意义吗?
一开始他还不好意思开口,然而看着张宝仪几乎就是化身饕餮,想要将整张桌子的酒水饭菜都打包进肠胃了,再不阻止是不行了。于是冉难渊赶紧拦住张宝仪的手,对她尴尬的一笑,劝道:
“好了!好了!张姐,已经可以了!”
“唔……我还能吃……我还没吃够呢!”
张宝仪却依然死死的盯着满桌的酒水饭菜,依依不舍,口中还在不停的咀嚼,话都含糊不清。冉难渊见状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位姐,刚刚我请你以身试毒,真的只是想让您以身试毒的啊!您都吃完了,我们还用让你试毒吗?
然而张宝仪毕竟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冉难渊觉得还是自己的不清楚,怪不得张宝仪。于是沉默片刻之后,冉难渊对店二喊道:
“二!再来一份这样的饭菜和酒水!”
然后,冉难渊才对张宝仪和蔼的道:
“你看,张姐,冉某也不知道您有点儿饿,这些我们先吃,回头还有一些菜上来,您再接着吃,可好?”
张宝仪这才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而一边儿旁观的独孤秋等人早就憋笑憋得脸通红了。红芍药性格最是奔放,见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使劲儿的拍打着独孤秋的肩膀,让独孤秋体会着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就连隔壁桌的一个俊俏公子,也忍不住手摇折扇,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这位公子似乎有些眼熟。见到众人看他,这位俊俏公子身边的保镖顿时紧张起来,起身挡住众饶视线。然而这位公子却是落落大方的很,他推开自己的保镖,站起身对着众人一拱手,自来熟的笑道:
“冉大侠,独孤少侠,以及诸位,在下杜如晦,向诸位见礼!想不到江湖如此之,人海茫茫,我们这么快便又见面啦!”
这位公子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冉难渊才恍然大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朱仙镇看着他们住店时与雪山派的少主叶寒生起了冲突,短暂交手的商团少主,爱看热闹的杜如晦。那时在朱仙镇和铁翼山庄,杜如晦跟着他们可是看了好一段儿的热闹。可惜冉难渊等人从铁翼山庄的后山寻了路径,就此离去,让杜如晦再也没有等到他们出现。
而铁翼山庄百鸟大会一个月便结束了,盛会结束,若非有生意上的往来,铁翼山庄是不留外人居住的,于是杜如晦便只能遗憾的离去,继续他的行程。
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此遇到了冉难渊等人。
对于这位骨灰级的看客,冉难渊只有一些粗浅的印象,料来也是泛泛之交,便不在意的随意招呼了几句,继续专注留心茶酒肆的老板和伙计。而张宝仪,在杜如晦这个翩翩贵公子的面前丢了丑,大是羞恼,再也无心狼吞虎咽,而冉难渊想要知道她进食茶酒肆的酒水饭食之后,是否中了蒙汗药之类,便让她走动几步,正好遂了张宝仪躲羞之意,赶紧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