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眼中流出泪水，她竟然哭了，堂堂襄皇心腹，依依情报大总管在这种强大气场的压迫下，无声哭泣。

“我相信慕容龙腾是一个仁慈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相信他是龙牙，我的刀绝不会枉杀一个好人。”杜十娘的声音不是很响却无比坚定。

“我的刀绝不会妄杀一个好人。”

欧阳云重复一遍，脸上露出郑重之色，伸手解开了慕容龙腾的穴道：“你有什么话说？”

他们一直在说慕容家的事，也一直在观察着慕容龙腾，慕容龙腾抱了必死之心，仿佛神游物外，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一般，此时，好像才灵魂归位。

“前天晚上，欧阳公子躺在小山洞里的石床上昏迷不醒，有一个人闯进山洞要杀害公子，我跟进去把他打翻在地，地上磕掉的三颗牙齿和一摊血迹就是证据，如果我是龙牙，当时杀公子易如反掌，打跑那人以后，我掀开藤蔓，让夜明珠的光华照出去，连声发出长啸，引来了燕燕姑娘，蓝剑神，小七兄弟和向月仙子，慕容龙腾对欧阳公子只有交好之心，绝无为敌之意，公子要是倚强凌弱，硬给龙腾戴上龙牙面具的话，龙腾实在无话可说。”

欧阳云吃了一惊，看向燕燕，燕燕点头。

他们当然看到了那三颗牙齿和一摊血迹，当时欧阳云还问燕燕是怎么回事，燕燕说不知道。

现在他们明白了，有人闯进山洞想要杀害欧阳云，被慕容龙腾打跑了，慕容龙腾竟是欧阳云的救命恩人！

“慕容公子为何不早说？要是早说出来，就不会被砍十刀了，还受那么大惊吓。”燕燕不好意思地说。

慕容龙腾苦笑，看他的样子，他没打算说，要不是欧阳云非要杀他不可，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被你打跑的那人是谁？”燕燕又问。

“燕燕姑娘，请你不要再追究了，我保证那人不会再对欧阳公子不利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那些秘密不会害人，为什么要去挖掘呢？被挖掘出来又会惹出祸端，有些人也是被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就像我十四岁时被逼逃进大海，要不是那次无妄之灾，又怎会有今天的这次灾难？”

燕燕忽然觉得他很奇怪，心境平和，被欺负了也只是一笑而罢，不像其他江湖人那样杀气腾腾，快意恩仇，倒像个哲学家。

“你的功力不够，我助你增加百年修为晋级武脉体。”欧阳云缓缓地说。

“不用，只要欧阳公子别再怀疑我是龙牙就行了。”慕容龙腾忙说。

“武脉体可活万年，你真的不接受至尊武脉？”欧阳云问。

你交好我，还不是为了至尊武脉？

“如果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纵活万年又有何趣？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只活几十年，我也知足。”慕容龙腾抱拳：“如果欧阳公子觉得亏欠龙腾的话，就请接受我送给追星一族的两州十一城，允许我跟向月仙子合作，为小贝姑娘建立一方太平世界。”

“我答应你。”欧阳云一字字地说。

我服了你了！

慕容龙腾大喜过望，飞身掠起，换了几个方向才往山下奔去，他高兴过了头，连方向都弄错了几次。

所有人看他就像看个怪物。

“杜总管，你认为逍遥王会逃往哪里？”欧阳云问。

“他一定会去禁地招兵，欧阳公子为蓝门十一口报仇雪恨，进了禁地必能得偿所愿。”杜十娘淡淡地说。

欧阳云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上次羽依依骗他去黑木崖一样。

“他出现的下一个地方必是鹰愁涧，你说他在水里能用皮肤换气，怎么会错过那么好的伏击场所？慕容龙腾回燕都必走鹰愁涧。”欧阳云叹息说。

“慕容龙腾岂不是往刀口上撞去了？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杜十娘脸色一变。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欧阳云反问。

“你不阻止他，他会死在逍遥王刀下的。”杜十娘急说。

许多人看明白了，杜十娘就是关心慕容龙腾，不是因为他们同为逍遥王部下，而是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也有可能是男女之情。

“他挨了十刀，跑不快，我会赶在他前面会逍遥王，如果这次逍遥王不死，我必定去拔掉禁地。”欧阳云笑了笑又说：“我老丈人他们来到了，你们可回通州安心签署契约，最好再去一趟青石镇，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回报给国君，五十国究竟是谁家天下？哪国会被洗牌？就看这次五十国联盟有多真心合作了！”

四十九人郑重抱拳。

欧阳云拉燕燕的手飞身而起，犹如半两棉花般落到灵鹫背上，灵鹫展翅飞下高崖。

“他明知逍遥王在水中能用皮肤换气，还去找他决斗？”杜十娘喃喃自语。

“欧阳公子是个奇人，不能以常人估之。”拓拔木若有所思地说。

“绝对是奇人，有欧阳公子在，谁也别想夺我越皇天下。”葛长青信心满满地说。

……

灵鹫往北飞。

“小云，你说慕容龙腾到底是不是龙牙？”燕燕问。

“如果他出海是去找逍遥王，就必定是龙牙，如果像杜十娘所说那样，只是带弑神心法出海修炼三年而回，那就不是龙牙，他不说那三年的经历，我也不确定了。”欧阳云说。

“如果以后你查出他是龙牙，会不会杀了他？”

“如果他真是龙牙，用不着我出手，九洲武人都会砍了他。”

“你得知他救过你一命，对他就没了杀机，你放他一马，江边鹤父子可没你这么知恩图报，他回到燕都恐怕性命难保。”

“燕都的青年才俊多如牛毛，想不想去认识几个？”

“谁稀罕牛毛，我想去林家酒铺吃炖牛肉，喝烧刀子。”

“哈哈，当初是谁说燕都多才俊，最俊江玉郎，瞅着玉郎酒家的金匾挪不开眼？”

“讨厌。”

“美星，咱们这次去燕都，我带你好好玩，不会像上次那样只做侠盗，只去小酒铺吃喝了。”

“等我把你劫富来的钱财济贫完了，再跟你去劫富，咱们以后就像爹娘那样游侠江湖，别急着回老家了，老家只有三座城，玩几年就玩腻了，咱们以后还有一万年呢！”

“听你的！找到你，我的心也安稳了，知道我为什么给慕容龙腾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不知道。”

“因为杜十娘那句话，我的刀绝不会妄杀一个好人。我爸的刀和我师爷爷的刀都杀人无数，但是他们刀下从未妄杀过一个好人！我爸在人族仙界有三十三万八千九百三十一名弟子，他在每一名弟子的刀上都刻着杀贼刀三个字，说乱杀无辜者是为贼，飞刀门弟子若有人乱杀无辜，其余人群起攻之。”

“是你想起飞刀门门训，慕容龙腾才免于一死。”

“要不然我就把救命恩人一刀砍了。”

“这个世界上的飞刀门跟你也是一脉？”

“是，我师爷爷本来是地星的一个青年才俊，真正的才俊，因世道太乱，民不聊生，毅然从庙堂踏入江湖，一人一刀杀尽邪恶，败尽英雄，杀出了一个清平世界，后来在一个机缘巧合下飞升到了仙界。”

“啊？他成仙啦！”

“是，那时候的仙界比地星更加黑暗，黑暗到你不敢想象，我师爷爷用他的刀，杀！杀！杀！斩仙无数，杀出了一个太平仙界，被尊为人族修仙祖师，也是飞刀门的开派祖师，他在仙界只收了三个弟子，就在一个机缘巧合下踏进了神界，神界依然是黑暗的，他又用刀杀，弑神无数，成为神界至尊。”

“他真了不起！”

“神仙并不是不死的，修为绝顶的仙寿命能达到十亿多年，修为绝顶的神寿命能达到二十亿多年，仙死了还可以轮回，神死了就彻底湮灭了，连个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还不如凡人，我师爷爷做了神界至尊无数年后，始终触摸不到神之上的境界，就带妻女离开神界去遨游宇宙，最后回到了地星。”

“他回到了我们这个世界？”

“是，他回来了，地星变成了宇宙中最美的一颗星球，一个可以飞升成仙的星球，那时候是飞刀门最兴盛的时候，地星上每年都有许多人飞升仙界，我师爷爷积善成德，功德圆满，天道之门为他打开了。”

“天道之门？”

“天道界是在神界之上的一个界面，只有进入天道界才真正永生不灭，跟宇宙共存，自宇宙开辟以来从没有谁打开过天道之门，我师爷爷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天道认可，天道为他打开大门的人！”

“真想不到地星还出现过你师爷爷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师爷爷从地星进入天道之门两千五百万年了，不知地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按说八荒之外好大的地方都是地星才对，不知怎么成了混沌，我也没想到九洲还有飞刀遗脉，我看了柳八婆的飞刀功法，确实是我飞刀门功法。”

“你想重振飞刀门？”

“是，咱们不回老家，你跟我一起重振飞刀门！”

“好！小云，逍遥王的武功又高了，你有把握把他斩杀刀下吗？”

“没有，我妈说师爷爷的刀追求的是和平和公道，他能引来更高界面的杀气碾杀敌人，往往能以弱胜强，越几个级别杀敌，从未败过，我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是为什么杀敌？”

“我欧阳云爱父母，爱美星，敬忠烈之辈，仅此而已，我是为你杀敌。”

“小云，师爷爷练的是仙刀，咱们是凡人，可能功法不一样。”

“师爷爷跟我爸都是凡人修仙，飞刀功法无仙凡之分，只是他们用秘法开辟了脉络，长出了灵根，我没有，应该就是这个问题了。”

“武脉呢？你的至尊武脉是怎么回事？”

“至尊武脉是地球上的盘古爷爷教给我的，他说这是我爸家传的炼体功法，修炼至尊武脉绝不弱于修仙，当时你听得两眼发光，硬是缠着盘古爷爷和师爷爷去配武脉丹，师爷爷那是第一次从天道界下界，他的徒子徒孙，整个仙界的仙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唯独你，就那样缠着他，我都要被你吓死了，师爷爷和盘古爷爷领你离开，带你去各处寻找武脉丹配方，我从地球带来的那些种子就是你们三个配齐的，美星，你为了我能修炼至尊武脉，胆大包天。”

“小云，你没有把握杀逍遥王，到了水里岂不是更没有把握？”

“这不是还有你吗？你的水性，我信得过！”

“啊？你不是吧！不带这样玩的！”

“就这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