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刚刚喊完,就听一个粗犷地声音传了过来,一员身高体壮的骑将在马上轻蔑的问道,“原来你就是那闻喜郭璞,可是让我好找,没想到你还跑的挺快。我乃大汉抚军将军麾下前锋征虏将军呼延颢,今日奉刘将军之命特来请你去闻喜一见。”
郭璞一听这话,提起的心里倒是放下了一些,但也不想过渡刺激这些蛮子,倒也是对着呼延颢一拱手,行礼道,“哦,敢问这位将军,想我和刘将军素味平生,不知是何事相召。我等还要赶去荆州,既然刘将军只是来招我过去拜见,你看是不是我的这些亲朋好友就不用一起跟着了,还请将军放他们过去,我愿意随将军前去闻喜。”
呼延颢端坐马上,见郭璞行礼,也没有避让或还礼的心思,大咧咧的受了之后,居高临下,伏下身子,靠着马鞍上冷冷一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将军召见,你去了便知何意,我只管完成军令即可。至于这些人,既然是郭先生的亲朋好友,那肯定是……不能放啊,哈哈哈哈。”
郭璞听完,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这特么也太是欺人太甚了。你居高临下看着我,就算了,你不还理我,也忍了,你特么戏耍我是什么意思。我特么又不是猴子,让你这样耍着玩。
站在他身后的郭骜更是气愤异常,自己父亲平日里在乡间得人尊敬,今日竟然受此侮辱,加上少年人血气方刚,刚刚万马奔腾产生的一丝惧怕,瞬间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睛一红,不待郭璞反应,上前一步就大声喝骂道,“你个无耻胡蛮,竟然如此无理,难道你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吗?我父对你执理而言,你竟然如此粗鄙……”。
“啪”的一声,郭骜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呼延颢直接对着他就是一马鞭,正待一棒砸死这大骂自己的小子,郭璞把郭骜往后一拉,用手一顿猛抽,又是心疼又是惊恐,还大声对着郭骜喝骂道,“你个竖子,瞎说什么,将军军务在身,当然是以军务为重,区区繁文缛节,不值一提,谁让你在这里瞎嚷嚷。”
打骂一阵之后,转身对着呼延颢又是一礼,躬身说道,“将军,你看我儿年龄尚小,还请饶恕则个。”
呼延颢看着郭璞在那里教训儿子,倒也是看的有趣,此时又见他跟自己求情,让他那颗原本就膨胀的心更加膨胀了。
但是作为大汉征虏将军的他,现在大汉如日中天,所向睥睨,怎么可能就凭郭璞的一句话,就放过那个骂自己的小子,不杀了他,让自己颜面何在。
依旧冷冷的说道,“你个老匹夫,要不是将军要见你,本将军连你一块杀了。别以为你在那里做那么一出戏,我就能绕过那小子,赶紧给老子滚开。”
郭璞哪里肯让,自己儿子还不是自己的命,不由继续仗着胆子挡在前面,“将军,且慢啊将军,还请将军你高抬贵手,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如果将军你一定要杀我儿子,就请先杀了我吧。不过,你杀了我不要紧,只是你要是杀了我,就怕将军你不好回去复命啊。”
呼延颢听后哈哈一笑,此时是怒极反笑,这个半老头竟然敢威胁他,这个情况他倒是没有碰到过,一时也来了兴趣,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如猫戏老鼠一般。
“你竟然敢威胁我,既然你这样替我考虑,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一个游戏,看是你坚持到最后,还是我坚持到最后。”
说完突然一声大喝,“来人,给我从后面的人里,拉出十个人砍了。”
……
几声“啊!啊!啊!”的惨叫过后,后面是一阵哭声传来。随即十个人头就丢在了郭璞的面前。
郭骜在父亲身后,还没等他明白刚刚呼延颢的意思,就看到如此一幕,此时看到滚落脚下的人头,突然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大声哭喊道,“二爷爷,六叔,五婶,小墩子你们死的好惨啊……啊,呜呜呜呜。”
郭璞此时看着地上的人头,也是怒火中烧,虽然以前听说胡人蛮佷,但自己想着刘渊既然想以汉代晋,应该会懂得收拢民心,自己之前也是不想为异族效力才避祸江东。
再也保持不住彬彬有礼的形象,,指着呼延颢的鼻子大骂道,“你个胡蛮,尽然如此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刘元海是这样争霸天下的吗?他就不怕民心近失。赶快住手,不然我即使自杀,也不会随你回闻喜。”
“你个老匹夫,大王也是你敢评论的。今天你要是敢自杀,老子把你们这些人统统砍成肉泥,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只是刘将军听说你还有点本事,想看看你而已,就是你死了,大不了本将就是挨一顿训斥。来,你倒是死一个给本将我看看。啊,来人,给这个老匹夫一把刀让他死一个来给大家乐呵乐呵。”
呼延颢如此说,倒也是有有据可查,在去年,即307年,刘渊派乔晞攻打西河,攻取介休之时,不仅杀了县令贾浑,见贾浑的老婆生的漂亮,霸占不成,被一阵痛骂之后,直接又是杀了贾浑的妻子。
事后刘渊虽然有对乔晞有训斥,但也只是训斥而已。即使降职,但乔晞手中的兵马没有任何限制,这些更多只是作秀而已。所以呼延颢此刻也是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四周的匈奴骑兵也是跟着一阵大笑,还真有人直接丢过来一把长刀,好像就等着看郭璞自杀一般。
郭璞是又羞又气,但真的自己抹了脖子,还真有点不敢。不是他怕死,是怕呼延颢真的把自己这一干亲朋好友都剁成了肉泥,他一点都不敢怀疑,这些个胡人还真敢这么做。他饱读诗书,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这样的事情不少,甚至更加过分更加残暴的都有。
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干脆抬头向天,双手高举,悲乎哀哉,“苍天啊,你开开眼吧,如今禽兽横行,人性沦丧,求你降下灾难,还天下一个太平吧!苍天啊……”。
声音是悲怆异常,但在呼延颢等人眼中却是好笑。苍天是什么,苍天有用的话,还要刀干嘛,对他们而言,刀才是他们的天。
他们早已忘记了他们祖先的教训,忘记了落在他们头上的弩箭和砍断他们脖子的长刀。他们早已忘记了陈汤那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忘记了祖辈留给他们的警告。
哦,不对,不是他们忘记了,是现在他才是大汉,强大的大汉现在是他们的称呼,自己才是伟大的汉人,至于马上要杀掉的这些,都只是懦弱的晋人而已。
郭璞向天悲怆呼号,匈奴周围哈哈大笑,远处族人如同猪羊,脚下头颅鲜血淋漓。
郭骜双眼赤红,这一刻的画面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上,他疼恨胡人视他们如草芥,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更加痛恨自己竟然如此无力,他恨不能捡起地上那把逼自己父亲自杀的长刀,冲上去和匈奴人同归于尽。
就在郭璞这边陷入绝境,匈奴那边得意洋洋之际,也不知是苍天实在看不过胡人的嚣张跋扈,还是中国大地历代祖先不忍自己的子孙受此折难。
从呼延颢身后,突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夹杂着远处滚滚烟尘,看样子规模好像不小。
呼延颢一看,心下也是大感诧异,这个时候会是哪里的骑兵,难道是将军看自己这么久没有回去,带军一起来支援了吗?
大声命令道,“去几个人看看是哪里的部队,速速来报,其他人原地警戒,不要让这些晋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