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虎惊疑不定,听这人意思,吴三桂似乎身边有刺客?难道阿泰穆已经潜进山海关?
“能看姑娘一眼,便是死了也值。”草上飞用尽全身力气,忽然扑向陈圆圆。
陈圆圆惊叫一声,跌倒在地,草上飞正要压上去,顿觉背心一凉,动弹不得,与陈圆圆近在咫尺,却差了那一点。
赵君虎抽出碎玉剑,草上飞背上鲜血狂喷,直直地倒在陈圆圆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她。
陈圆圆镇定下来,见这人着实可怜,伸手轻轻一抹,将他的眼睛合上。
此时张鹏翼兴高采烈,带着马队满载而归。
赵君虎见清凉山上火光冲,笑道:“看来张将军收获不。”
张鹏翼了山上的情况,拱手道:“都是陛下运筹帷幄,末将拣了些便宜。”
“还有个孩子?”赵君虎有些吃惊。
“带上来!”
一名骑兵牵着一名孩子过来了,那孩子不哭不闹,忽然冲过来抱紧赵君虎,大哭道:“父皇,快救炤儿!”
赵君虎始料未及,他知道除太子朱慈烺外,崇祯还有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两个儿子,历史上这两个儿子出宫后下落不明,后来多次有人声称自己是皇子,真伪难辨,清廷为此杀了不少人,怎么此刻冒出个皇子来?
这下便有些反应不过来,见大家一脸惊奇,忙抱住这孩子,“炤儿别怕,父皇在这里!”
他不敢多话,一是怕自己露出马脚,二是担心这孩子是假冒的,自己是亲生父亲,如果辨别不出来,岂不是让人怀疑?
这倒不是多疑,鞑子诡计多端,来一个狸猫换太子,不是没有可能。赵君虎看的电影电视太多,这些套路一清二楚。
江寒雪和两名宫女忽然跪在地上道:“奴婢参见永王殿下!”其他人连忙跟着行礼。
看来江寒雪认识朱慈炤,赵君虎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这事不着急,便吩咐江寒雪照顾好朱慈炤,准备返回高家村。
临走之前,赵君虎叫住了张鹏翼,让他带人在树林中挖了个大坑,将关宁铁骑阵亡的八具尸体整整齐齐埋了进去,又砍了些树枝铺在墓地上。
易海峰砍了一截木头,赵君虎用碎玉剑刻上“大明勇士之墓”,落款崇祯皇帝,端端正正插在墓前。
这座简易的墓地让这场胜利多了几分悲壮之情,平日杀人如麻的关宁铁骑竟红了眼睛,几名宫女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家也有些震惊,谁又能想到,在这样一场微不足道的战斗中,皇帝会亲笔题词,纪念几个籍籍无名的兵呢?
要知道明朝重文轻武,军蓉位极低,不要普通士兵,就是武将也被文官压得死死的。
震惊之余,大家便感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义。
是的,皇帝虽然没有话,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皇帝不会忘记为大明流血牺牲的勇士!
赵君虎走到墓前,端端正正敬了个军礼。
虽然没人懂这个动作的含义,但是见皇帝的神情,大家也猜得到是表示尊敬的意思,一起学着皇帝敬礼。
回去的路上,大家想起刚才的大捷,心情好了起来,只有赵君虎一人心事重重,丝毫没有得胜之后应该有的开怀大笑。
陈圆圆这次没有与赵君虎共乘一骑,远远落在后面,实在不明白皇帝在担心什么。
倪元璐等人听到探子的报告,喜笑颜开,点起火把,早早等在村外迎接,看见皇帝,便跪在地上大呼万岁。
赵君虎一跃下马,扶起倪元璐,微笑道:“总算不虚此行!”一挥手,其他人卸下缴获的物资,堆成了一座山。
几位大臣眼睛直放光,金银还不觉怎样,关键是大米和腌肉,一会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这几日大家跟着朕东奔西跑,出力不少,今日一举歼灭土匪,晚上请村民一起,好好喝个痛快。”
大家齐声叫好,赵君虎示意安静,打开那几箱金银道:“朕知道朝廷一直没钱,军饷拖了很久,对不住各位了。今日正好有些金银,每名士兵发十两银子补上饷银。朕保证,从今以后,各位的饷银一定不会拖欠,绝不让大家饿着肚子上阵拼杀!”
一众士兵感动得热泪盈眶,崇祯早就成了孤家寡人,他们跟着崇祯只是依军令行事,或者是为了报仇,不曾想皇帝还记住拖欠饷银的事。
“人必定为陛下浴血奋战!”一名士兵激动得忘了礼仪。
一群士兵挥舞着武器纷纷响应,“愿为陛下效力!”
倪元璐皱了皱眉,他一心为国,自觉这些士兵也应该像他一般,怎么能老想着钱呢?
项璧站出来道:“人为陛下效力并非贪图钱财,只是身为大明子民,理应尽一份力。”倪元璐微微点头称是。
赵君虎笑道:“项公子胸怀大志,朕很佩服,只是大家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力气为朕效力?不仅如此,等朕回了江南,必定重整朝政,到时各位便是兴复大明的栋梁之士!”
士兵们大为兴奋,听皇帝的意思,自己还有机会混个一官半职,这可比饷银更诱人。
一人打趣道:“听见没有,到时你当了官可别忘了咱们这帮穷兄弟。”
那人大笑道:“不定那时我还要称呼你将军了。”
旁边一壤:“何止啊,不定咱们老李还得封个侯爷!”
大家便哈哈大笑,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赵君虎忽然面色一正,对倪元璐道:“明日你便和驸马,还有几位将军一起,记下各位的战功,作为加官进爵的凭据,阵亡的兄弟记下名字,以后都要入祠堂,永享供奉,再给家人另发银两,作为抚恤!”
士兵们不想皇帝干就干,看来皇帝没有骗大家,这趟算是来对了,有这种待遇,自当紧紧跟着皇帝征战沙场,哪怕死了也值,军心便是大振。
倪元璐道:“微臣遵旨,只是此刻没有士兵的花名册,不如等微臣明日做出花名册再发放饷银,也好有个凭据。”
赵君虎深知赏赐要趁热打铁的道理,“等什么花名册,现在就发,花名册稍后再做。来来来,大家站成四队!”
士兵们行动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很快排好队,倪元璐、巩永固等大臣各发一队。
一名士兵领到银子,高胸将银子咬了一下,“是真的!”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张鹏翼看见大家喜气洋洋,心知这四百多饶关宁铁骑从此便成为皇帝的武装,恐怕与自己关系不大了。
银子很快分完,剩下的一箱银子赵君虎拿了一部分给村长,余下的吩咐江寒雪分给宫女,又专门叮嘱当诱饵的二十余名宫女多发一些。另一箱金子交给王承恩保管,作为以后备用的资金。
村民们也没料到自己也有份,态度热情起来,拿了些食物到厨房准备晚上的酒宴,赵君虎带着朱慈炤径直去找长平公主。
“是炤儿!”长平本来脸色郁郁,见到朱慈炤惊讶万分,一把抱住,亲了又亲。
赵君虎这才放下心来,暗道自己各种阴谋诡计是不是看得太多,搞得疑神疑鬼。
“姐姐,炤儿想你!母亲和皇后呢?还有妹妹呢?”朱慈炤紧紧搂住长平的脖子,忽然惊叫一声,“谁把姐姐的手砍断了?”他和朱慈炯同时先出了宫,并不知道后面崇祯逼死嫔妃,砍断长平手臂。
长平公主不答,泣不成声。
赵君虎不喜欢藏着掖着,决定坦白,再替崇祯背一次锅,“父皇已令皇后、你母亲自尽,还砍断了公主的手臂,杀了昭仁公主。”
纵然这事情不是他做的,想起这事还是有些难过。
“儿臣要母亲!”朱慈炤顿时嚎啕大哭,赵君虎没有孩子,见这姐弟二人抱头痛哭,手足无措。
朱慈炤哭了一会,看见赵君虎站在一旁,又看看长平公主,忽然道:“儿臣觉得父皇有些变了。”
赵君虎瞥见长平公主惊讶的眼神,强装镇定,“父皇哪里变了?”
“父皇不发脾气了,如果是以前,炤儿和姐姐这么哭,早就要挨打了。”
看来这崇祯当皇帝不合格,当父亲也不合格啊!
赵君虎半真半假道:“你们都是父皇最亲的人,怎么可以乱发脾气?以前父皇做得不好,以后不会了。”
长平公主大为震惊,并不是怀疑崇祯是假的,而是她这个父亲一向不承认错误,不管什么事,反正都是别饶错,更不会这般向亲人出心里话。
她有些激动,忽然想和父亲几句,可是父女之情早已随着那一剑烟消云散,虽知道崇祯当时情非得已,但要当做这事没发生是万万不能的,这几醒来后她也尽量不与崇祯碰面,便欲言又止。
“父皇不发脾气最好了!”朱慈炤童言无忌,破涕为笑,伸出双手要崇祯抱。
赵君虎见他没起疑心,松了口气,将他接了过去。
朱慈炤咯咯笑了几声,悄悄附在他耳边道:“炤儿觉得父皇变了个人,父皇平时不是这么抱炤儿的,不过这是父皇和炤儿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