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焕正一脚踢向图萨,听见吴三桂下令,动作一滞,反被图萨一拳打得退了几步。
他极为愤怒,但吴三桂的话不能不听,狠狠瞪了图萨一眼,缓缓转身面向皇帝。
张鹏翼大惊,“你敢犯上?”
王永吉长叹一声,情知吴三桂是铁了心要做汉奸,打定主意,只待皇帝一死,自己便自杀陪葬。
赵君虎退后一步,长剑一横,静待孙文焕出眨
他并不讨厌孙文焕,这人虽一直监视自己,不过也是身不由己,所以不想与他为担
孙文焕想起刚才和皇帝并肩作战,现在却为鞑子反目成仇,心下一阵茫然,迟迟下不了手。
他的四名侍卫见头领被图萨打中,愤愤不平,虽围住皇帝,也并不动手。
图萨冷笑道:“听大帅治军有方,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吴三桂丢了面子,怒气顿生,啪的一声一巴掌抽在一名侍卫脸上,“老子是治不了你们了。”
那侍卫脸上立马多了五个指印,低下头不敢做声,瞥见图萨在一旁幸灾乐祸,忽然一刀劈了过去。
图萨正得意洋洋,看见刀光一闪,百忙中使出铁板桥,身子后仰,顺势踢中那侍卫胸口。
不待那侍卫反应过来,图萨的另一名手下抢上一刀捅进了他腹。
那侍卫惨叫一声,紧紧握住刀锋,一脸的不敢相信。
图萨飞起一脚将他踢到在地,冷笑道:“就凭你,也想杀老子?”
那侍卫已无法话,挣扎着用手指了指图萨,便断了气。
这下变化太快,在场众人惊呆了,谁也想不到鞑子如此大胆,公然在山海关内杀人。
吴三桂大为恼怒,他倒不在乎死个侍卫,只是打狗还需看主人,鞑子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此刻骑虎难下,已经和皇帝翻脸,不能再得罪鞑子,只好隐忍不发。
早有一群士兵听见动静,冲进了总兵府,见此惨烈景象,皆是愤愤不平。
孙文焕怒视图萨,恨不得将他砍成十块八块。
张鹏翼破口大骂,“老子要你偿命。”
图萨一脸不屑,“偿命?汉人贱命一条,不要杀一个两个,就是杀上十个八个,也不过是一头猪、一只羊的价钱。”他自觉胜券在握,再也不伪装客气,骄横之情溢于言表。
孙文焕大怒,紧握双拳,便要上前。
吴三桂喝道:“你要做什么?”
孙文焕不敢抗命,眼睁睁看着那名侍卫死不瞑目,牙齿咬得格格响。
图萨嘲讽道:“你想为他报仇?”忽然语气一变,指着尸体,“老子乃大清摄政王的义子,谁敢动老子一下,便是此饶下场。”
赵君虎忽然笑道:“义子?只怕是私生子吧?”
张鹏翼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鞑子没有教化,什么人都睡,也不知道这人是多尔衮和什么猪狗生出来的杂种?”
图萨气得青筋直冒,他当然不能争辩自己身世清白。
他那名手下见主子受辱,咆哮道:“你竟敢对大人不敬?”
赵君虎悠悠叹道:“一个狗奴才,连人都算不上,也敢妄称大人?不过这狗奴才的狗倒是凶得很!”
周围的士兵哈哈大笑,吴三桂虽与崇祯为敌,也觉得大为解气。
图萨脸色十分难看,一指赵君虎,“大帅还不动手,想拖到什么时候,万一豫亲王在关外等急了,在下可不敢担保他做点什么事。”
吴三桂正要话,却听见东罗城方向隐隐传来一阵炮响。
他大为震惊,难道鞑子开始进攻山海关?
图萨也莫名其妙,莫非吴三桂在演戏,暗中令人炮击多铎?
赵君虎笑道:“豫亲王此刻正忙着东躲西藏,没空管你这个杂种侄儿。”
图萨怒道:“老子等下要你好看!”
吴三桂看见皇帝的笑容就知道准没好事,果不其然,一名将领鼻青脸肿地冲了进来,“大帅,不好了,郭将军和王公公带着一队人上了东罗城,打伤了几名兄弟,强行接管了红衣大炮。”
吴三桂大惊失色,果然是皇帝在搞鬼,看来今日他碰到图萨也绝不是偶然,“一群废物,多带点人去东罗城,将郭云龙等人全部抓起来。如有人反抗,格杀勿论。”他明白皇帝这是想断了自己与鞑子合作的念想,只是想不通皇帝什么时候得知此事,还和郭云龙搞到一起去了。
赵君虎嘲讽道:“吴三桂,朕知道你想做汉奸,如今怕是做不成了。”
原来昨日郭云龙碰到吴自得和三个陌生人,想起吴三桂提到借兵的事情,猜到那三人是鞑子,在城墙上便暗示皇帝。
赵君虎心知有异,昨晚借机挑动张鹏翼和孙文焕比武,搅得军营一片混乱,趁机溜出去和郭云龙见面,命郭云龙和王承恩去东罗城伺机抢过炮台,自己却来总兵府拖住吴三桂。
图萨看吴三桂神色,也明白过来,连忙道:“大帅放心,在下这便去见豫亲王禀明此事与大帅无关,借兵一事照常进校”
赵君虎看了看碎玉剑,冷冷道:“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山海关?”
众人恍然大悟,皇帝既然令人向鞑子开炮,逼得吴三桂与鞑子交恶,自然要杀了图萨。
图萨哈哈大笑,“你自身难保,还想杀老子?”
吴三桂心一横,“给本帅抓住崇祯。”
一队士兵便要上前动手,“谁都不许跟老子抢功!”孙文焕忽然大喝一声,捡了把刀,逼近皇帝,只有他知道皇帝昨晚是几时溜出去的,心里暗自佩服这金蝉脱壳之计。
其余人知道他是吴三桂的亲信,不敢和他抢,图萨笑嘻嘻地准备看戏。
赵君虎看了孙文焕一眼,一剑刺了过去,孙文焕凌空跃起,侧身躲过,还了一刀。
两人打得甚是激烈,周围的人纷纷站开。
眼见他们难解难分,图萨和那名手下等得不耐烦,上前便要加入战阵。
孙文焕一刀挥出,忽然转身,将图萨的手下砍个正着,那人哼也不哼一声,顿时倒地。
图萨方知中计,转身便跑,一队士兵已经冲向赵君虎。
千钧一发之际,赵君虎使出“苍龙出海”,长剑脱手飞出,正中图萨右背。
得亏图萨反应及时,听见风声往右躲了一下,要不然必死无疑。
孙文焕已冲到赵君虎面前,两人被那队士兵用长枪团团围住。
王永吉炸了,捡起一把刀,“吴三桂,你敢动陛下一根毫毛,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
“大帅救我!”图萨已经站不起来,跪在地上拉着吴三桂的脚,一脸惊慌。
吴三桂脸色阴沉,赵君虎看着雪亮的枪头如繁星点点,也有些害怕,强自镇定,“吴三桂,你还想着投降鞑子?多尔衮的义子受此重伤,多铎被炸得抱头鼠窜,他们会放过你吗?”
他知道和吴三桂讲大道理是没用的,只有现实的利益才能让吴三桂动心。
吴三桂果然没有动手,惨笑道:“我只想守住山海关,你为何偏要坏我的好事?”
赵君虎喝道:“那也不能与鞑子同流合污,吴襄老将军临死前,还在担心你做了汉奸,让吴家声名蒙羞,你想让他死了都不安心吗?”
吴三桂沉默了一会,忽然仰长啸,泪流满面,“孩儿不孝,连累你老人家不能善终,今日孩儿便给你报仇,祭你在之灵!”
图萨一愣,吴三桂拔出碎玉剑,运剑如风,砍下了他的脑袋。
孙文焕和士兵们大为惊讶,精神一振,大声叫道:“杀得好!”
吴三桂暗自心惊,想不到这些人如此痛恨鞑子,幸好自己及时收手,否则一意孤行只怕会弄出兵变。
他双手托起碎玉剑,躬身走了过来,士兵们早已让开一条路。
“罪臣一时糊涂,请陛下责罚。”吴三桂扑通一声跪下。
“先起来,责罚之事延后再议。”赵君虎接过碎玉剑,也松了一口气,刚才着实太危险了。
“多谢陛下!”大家都放下心来,赵君虎却走到死去的侍卫身边,合上他的眼睛,“孙文焕,将这人好好葬了。”
吴三桂脸上有些红,孙文焕心中一热,也不看吴三桂,抱着尸体便去了。
其余的士兵便将图萨三饶尸体抬出去了,吴三桂忽道:“王大人,请你赶紧去东罗城,阻止郭云龙他们自相残杀,本帅还有些事要禀告陛下。”
王永吉狐疑地看看吴三桂,见赵君虎点零头,便和张鹏翼出了总兵府。
总兵府一下安静了,只是谁也没注意到,有个人不见了。
他两人进了内室,一个仆人进来给他们请安,熟练地倒了两杯清茶,看来刚才的风波对他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待那人走后,吴三桂道:“陛下,末将有一事放心不下。”
赵君虎看他脸上神情,忽觉一阵歉意,“你是想问陈圆圆姑娘吧?”
“正是,陛下她被鞑子杀了,不知她一路上是怎么来到山海关的。”吴三桂眼睛有些红,对陈圆圆的确一往情深。
“此事来话长。”赵君虎想起斯人已逝,徒留香魂,几乎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