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当前。

寿春城内，袁术自得到纪灵战死，江夏城岌岌可危的情报后，都不用召集麾下众文武前来，便已在心中对于当前的形势进行了一番分析，很快便想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

而后命人召见雷乐前来，却得到其已前往城郊雷家庄养伤的消息。

“逆臣！”

微微转念，袁术心中便明白了雷薄的意思。这是有多不看好自己，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以己身忠心战死，换取雷家的提前隐退。暴怒之下，袁术本要将整个雷家下狱，不过细细思虑后，却是强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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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往日忠心耿耿的雷薄都会有此之念，袁术不难想象，当整个寿春城乃至整个淮南都得到了袁军荆州之败，纪灵战死的消息后，麾下一些往日表现还不如雷薄忠心的文武，又会有何反应。

正是如此，袁术方才会有在大殿内极致平静后的瞬间疯狂，以及疯狂后的软弱和怀念。

寿春大殿，静谧的大殿内，袁术自得到情报日起，至今已经整整一日夜未曾离开这成德殿一步。奢华、威严的大殿内，此时充盈着无尽的冰冷寒意。

帝座前的大理石阶，袁术披头散发的躺在地面，往日里最为注重名门风范，帝王威仪的他，此时再也没有一丝礼仪姿态。

大殿外面，雷薄令人带回的前线情报，以及宫内袁术自闭殿内一日夜的消息，自然很快便被身为袁术首席谋主的阎象获悉。若不是阎象一天前刚好前往平阿视察，恐怕昨天就已经面见袁术了。

此时，飞快赶到皇宫的阎象，顾不得尊卑礼仪，直接走进成德殿外，沉声询问：“国家如何了？！”

“这......”守卫一脸迟疑。

“算了，不用通禀了，我自己进去！”阎象心中焦急，当即也顾不得后果，直接扫开身前的护卫，大步走入大殿。

这间大殿是袁术在决定于寿春登基之后，由阎象亲自负责督造建设的，可是下了阎象不少的功夫和心血，对于其中的摆设等自然心中有数。所以一进门，只是随意的望了眼前好像狂风肆虐后的凌乱场景，阎象心中一惊后，对于袁术此时的状态却也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国家！”

调整心境，原本心中焦急的阎象瞬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神色平静的对毫无形象瘫坐在帝座前的袁术行了一礼淡淡道：“臣复命，平阿等地防线稳固，只要我军一日不退，曹刘联军便一日不得寸进。”

“你来了！”

大殿内，死寂的气息随着阎象的到来，逐渐有了一丝消散，袁术神色漠然的抬起头，静静的望着阎象，良久方才开口应了一声，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国家，大将军战死，荆州战线不稳，微臣请国家下令，反击刘表。”阎象静静的等了半晌，始终不见袁术反应的他，终是耐不住再度开口。

“孤错了吗？！”

良久，袁术缓缓抬起头来，死寂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阎象，良久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孤......可错了？”

阎象一愣，心中瞬间思绪万千。

国家，主公，或者说自己效命的那个袁氏嫡子，袁术袁公路，是不是错了？！”

不用怀疑，错的很多，错到将大好形势自毁于此。

不过，身为臣子，能否明言？

阎象不知道！

或许他能猜到，此时的袁术，心中已经开始诞生了那么一丝的后悔之意。

悔于当初在家族执着嫡庶之分，悔于和兄长袁绍的权利纷争，悔于借着嫡子身份强行拿下家族在豫扬的几代积累，却一步步的糟蹋败落。悔于在又一次大好时机到来的时候，却执着称帝，导致这硕大的淮南基业，转眼就有了倾覆之危。悔于纪灵之死，悔于......

悔于明明在大好时机之时，却没有早早听从家族吩咐同袁绍联合，让袁氏力量南北合流，打下定鼎天下的根基，最终导致了如今袁氏危局的出现。

但是，纵然他能猜到如此之多。

身为人臣，岂有逆乱责主之举？

阎象不愿做，也不敢做！

他身后，尚有阎氏宗族数百余口，岂能皆因己而亡？！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乎亡族耶？

阎象不敢赌，也不愿意用自己全族的命运去赌，特别是在面对这个往日里熟悉到了极致，此时同样陌生到了极致的主公，帝王的时候，阎象就更没有了赌的资本和**。

沉默，整个大殿内宛如实质的压抑感不断累积，压抑到了极致。

“嘶~”

长久等不到阎象答案的袁术嘴中，忽然发出一道宛如夜枭嘶鸣般的阴冷笑声，喃喃自语：“你不说，那就是说我没错！”

“对，我袁公路没错！”

“我袁公路更不会错！”

“今大“成”已立！”

“是我，是我这个袁家嫡子，是袁家公子袁术袁公路完成了四世三公的袁家一直以来的追求，是我让四世三公的袁家在这乱世中再了一层楼，跨出了那决定性的一步！”

“大兄，父亲，叔父......”

“你们等着，好好的等着！”

“孤会证明的，会证明我袁公路才是对的，只有孤才能带着袁氏走向巅峰。”

“曹阿瞒想出头，刘景升想除逆自保，连那织席贩履、不知所谓的荒野刘，也想把我袁术当做踏脚石去抢夺那不属于他们的荣耀。”

“那就让孤看看，让孤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袁术低语着，眼中的狠戾疯狂积累，凶相毕露。

“想要孤的命，那就来吧，让孤看看，你们都有什么能耐！”

说完这句话，袁术猛地从台阶站起身来，转身大步来到自己的帝座坐下，脸狠戾悄然消退，大殿内压抑冰冷的气势慢慢消散。

袁术抬头双眸茫然的望着河北的方向，脸悄然泛起一丝丝诡异的暗色红晕，好似神经质一般的自语道：“大兄，你死了，也算是为了家族而死。但是，你可别忘了，我袁公路才是袁家嫡子，对于家族的荣耀存亡，我丝毫不下于你。今朝之战，非胜即死，孤岂能让你专美于前？”

“汝等且慢走，天地之间，必有我袁氏一席之地！”

“来人，召众文武殿前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