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九十四章 卖的什么药?(1 / 1)盛京沧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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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之后,雨声建议曲三爷再去一趟刺史府,探探口风。倒不存着痴心妄想希图扳回一局,而是尝试一下能够否打听出是何方神圣在暗中控局。好歹知道对手是谁,也好回禀帮主,有的放矢。将来是借重吴越王府的力量绝地反击,还是先夹着尾巴暂避锋芒,心里好有个数。

曲三爷心知这一去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收获,但大小姐有令,实在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一趟刺史府。一开始是要拜见司马大人,门子回说司马大人外出公干了,而后要找刑房、捕房管事的,也都尽数不在。曲三爷心里有数,也就不再纠缠,一溜烟跑回了分舵。

雨声听了回报,也意识到情形只怕比自己想的还要凶险,不禁暗骂自己脑子愚钝。其实在扬州时,就应该看出北漕背后有一股可怕的势力在撑腰,只是当时抛头露面的时素来荒唐无行的徐知训,雨声便以为是这个贵介公子的任性妄为,没有往深处去想,以至今日处处受制。既然已经失了先手,再强撑下去也是没有意义。雨声与曲三爷商定,先借着给胡长老扶灵回杭州的由头,将金陵分舵得力心腹之人遣回杭州其余一时不便疏散的,也都换了住处,暂时不要公然露面。分舵及各处生意,只留外围弟子看守。这样一来,即便刺史府公开撕破脸,也不会太过难为这些小鱼小虾。

雨声带上于嫂,快马加鞭回了杭州。

黄梅时节,江南细雨不断。杭州城笼罩在蒙蒙烟雨中,粉墙黛瓦格外妖娆。

雨声没有心情欣赏这和自己名字很般配的美景,急匆匆来到了义父宋伯符居住的思退园。

江南名士,临老之时往往筑园而居,怡情养性。宋伯符是大半个武林中人外加小半个买卖人,本来是与琴棋书画诗酒风华格格不入的,却偏偏有些雅好,多年前便买下了这处旧园,不惜重金请来长安、洛阳的造园高手善加修整,造就今日古意森森的思退园。

说来好笑,宋伯符虽然将自己的居处起名作思退园,这些年却丝毫没有“思退”的意思,南漕的生意仍然在自己手上日益勃兴。若不是有北漕这个大对头,只怕南漕的生意早就做到了关中。

正堂前有三间抱厦,雨声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若是义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定会待在抱厦中一边小酌几杯,一边欣赏雨景,便直接向抱厦行去。

果然,宋伯符翘着二郎腿半卧在一张花梨木太师椅中,眯着眼睛望着窗外茫茫雨幕,竟然好像发上了呆。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壶一杯,壶中不必问自然是宋帮主最爱的十八年陈酿花雕。

雨声轻轻走到宋伯符身后,喊了一声:“干爹。”

宋伯符似乎受了惊吓,抬起脑袋向旁边看了一眼,见是雨声,脸上露出笑意:“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出去这一趟,诸事可还顺利啊?”

雨声有些惭愧:“女儿无能,有负干爹重托。北漕大举南下,楚州、扬州、金陵三处分舵先后遭袭。女儿本想助他们一臂之力,谁知北漕势大,扬州武舵主、金陵胡长老先后以身殉帮,而楚州的苏远扬,没先到居然是个软骨头,投降了北漕”

宋伯符笑吟吟地一摆手:“丫头啊,不必着恼。这些事,为父都已经知道了。”

雨声愣住:“都知道那您还”

“还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宋伯符眨眨眼,接了一句。

雨声撅着嘴说道:“女儿可没说”

宋伯符不以为意:“咱们生意,一半在江淮。几日的功夫,丢了三处分舵,其中还有像金陵这样的大码头,为父若是心里不急,那便是漕帮的败家子儿了。”

雨声小声嘀咕:“可我也没看出干爹您急在何处。”

宋伯符向几步外的一条矮凳努努嘴,示意雨声过去坐下。雨声一把拽过矮凳坐在宋伯符身边,道:“干爹,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窗外的雨,似乎更急了。

宋伯符拈起酒杯,向窗外指了指:“北漕杀到楚州的时候,苏苏远扬是向总舵派人求过援的。”

雨声点头道:“女儿知道。”

宋伯符道:“当时我派出的人手,是不是有点少?”见雨声不作声,宋伯符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北漕大举压境,我只派了几十人去援救,而且派的还不是精锐。你一定认为干爹大意轻敌,是吧?”

雨声道:“干爹的部署,必有深意。”

宋伯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露苦涩之色:“深意嘛,倒是有一些,只是与你心中所想,只怕不太一样。”

雨声不解地望着宋伯符。

宋伯符道:“北漕刚放出要南下的风声,咱们在洛阳的人手就开始活动了,打探北漕有什么底气突然南下。之前南北两漕,基本是势均力敌。孙趋庭突然放出豪言壮语,要么是失心疯了,要么就是突然得了强援。”

雨声道:“根据女儿与他们这几次的接触看,必然是北漕得了强援,而且,十有八九是哪一镇的藩帅。”

宋伯符赞许地看了雨声一眼,道:“正是。为父之前为保险起见,早早地就将此事报知了王府的陆长史。陆长史与河南尹张全义有些交情,打听到不少消息。北漕南下的底气,来自两位神秘的年轻人,想必你是见过的了。”雨声微微点头。宋伯符继续道:“有趣就有趣在这里,这两名年轻人,一个姓杨,一个姓徐。”

雨声道:“我也听说他们新晋的大客卿姓徐,就是不知姓徐有什么问题?”

宋伯符道:“若单单姓徐,算不得什么麻烦。麻烦的是,另一人姓杨。偏偏这两人还一起出现,你就没联想起什么吗?”

雨声峨眉微蹙,有些意外:“你是指,淮南杨家和徐家?”

宋伯符道:“十有八九。”

雨声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回轮到宋伯符意外了:“丫头,你怎么这么肯定?”

雨声道:“在扬州时,广陵将军徐知训曾经被武鸣修重金所诱,答应相助南漕。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变卦了。若说北漕背后站着的是吴王府,徐知训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下来的。”

宋伯符闭目沉吟了片刻,说道:“眼下的淮南,情形微妙得紧。杨、徐两家已经有些势同水火的架势,但偏偏谁也离不开谁。徐家门里,嫡庶之争也开始渐露苗头。两家第二代的人物,各自有些小心思也不奇怪。小吴王杨渥如今只是个傀儡,他的几个兄弟也大都不成器。但据说最年幼的杨隆演还算过得去。那杨隆演与徐温的养子徐知诰关系不错。这两个小公子胆大妄为,结伴要做一番事业,也是有的。若是徐知诰希图着借此在他老子跟前争宠,那么,徐知训不知内情,很正常。”

雨声问道:“不是说徐知诰当年先是被老吴王收养,老吴王的亲生儿子不能相容,这才转而由徐温养大吗,怎地眼下徐知诰还能和杨家子弟走到一处?”

宋伯符道:“当年老吴王收养徐知诰的时候,亲生儿子们大都已经懂事了,忽然多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兄弟以后可能要分家产,自然是不许的。只是当年杨隆演年纪小,与徐知诰又投缘。徐知诰在老吴王府中的那几个月,两个小哥儿做了玩伴。因此徐知诰虽然对小吴王没什么好感,但对杨隆演,还是有一份香火情的。这几年徐温的儿子们也都长大了,过去不懂,现在可都知道徐知诰这个外人,将来是要分家产的,渐渐也都有了些小动作。以徐知诰的能耐,不可能不反击。”

雨声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这回北漕南下,其实是淮南对咱们下手了。您迟迟按兵不动,是有些投鼠忌器?”

宋伯符重重叹了口气:“为父是个闯江湖的,哪有那么多忌讳?真正的投鼠忌器的,是咱们钱王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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