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事儿要是传开了,万剑谷那位老祖宗,岂不是立马就要来找你麻烦?”
肖俞马上换了一张哭脸:“小人这条命,还得靠世子殿下护着。”
李存勖问道:“能让杨师载都动了心,那究竟是什么高明的武功?”
肖俞伸出右手:“首先,那东西不是武功秘籍,而是阴阳宗的传承心法。”
李存勖恍然大悟:“怪不得了。杨师载在武道一途已经走到了瓶颈,便想着要别出心裁。”
肖俞继续道:“第二,那心法究竟有多神奇,今日怕是不能给殿下展示了。”
李存勖奇道:“却是为何?”
肖俞目示自己那只摆在桌上的右手,道:“那东西我连一眼都没看,就钻到我手心里去了。”
李存勖一怔,下意识地抓起肖俞的手腕,仔仔细细看了一回,道:“二郎,你莫不是昏了头了?”
肖俞缩回手,道:“殿下有些失态了啊,这要是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李存勖讪讪地道:“我只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钻到手中去了,居然一丝伤痕都没留下。阴阳宗的玩意儿,果然玄妙得很。哎,既然云龙剑派有阴阳宗的传承之宝,那鹿家难道也是阴阳术师不成?”
肖俞道:“我与鹿老头儿深谈过一次,他们祖上出过一位了不得的阴阳大宗师,只是后来人才凋零,据说是体质不宜修炼天道,故而只能靠习武安身立命。只是没想到几百年下来,居然被人欺上门来,连老窝都保不住。”
李存勖叹了口气:“君子之泽,三世而斩。鹿家能绵延这许多代,其实也算是祖上保佑了。”
肖俞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但他们祖上还是留下了这么个祸害。饶是云龙剑派武道再高,他们祖上修炼心法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立时就是毁派灭门的大祸。”
李存勖笑道:“现在好了,他们的大祸,转到你身上了。”
肖俞道:“那我可要斗胆一回了,这次咱们有难同当。按说这秘籍也算是旷世奇宝了,我没有独吞,愿意与殿下共享,那您说,万一将来有人来抢,您是不是得帮着挡一挡?”
李存勖道:“共享?我怎么一点诚意都没看出来。那东西不是自己钻到你手心里了吗,看情形,你还没能耐自己弄出来。只怕空守着一座宝山,不得其门而入吧?”
肖俞道:“这个倒是不怕。等收拾完南漕,我潜心闭关一段时日,想必还是能找到窍门弄出来的。到时候这堪破生死、长生不老的要诀,我是不会独享的。”
李存勖有些没精打采:“好吧,望你早日成功。对了,那鹿老头儿可知道自家的宝贝被你偷了去?”
肖俞道:“自然是知道的。主人家知道,我这就不算是偷了。鹿掌门深明大义,将这心法赠送与我,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了。”
李存勖道:“深明大义?是你趁火打劫吧?”
肖俞道:“我岂能做杨师载那样的事。真的是鹿掌门自愿送给我的。”
李存勖眼睛转了转:“那他向你提了什么条件?”
肖俞道:“他嘛托我说个媒”
李存勖手一抬:“打住!”
肖俞促狭一笑:“燕儿姑娘不是蛮好的吗?”
李存勖道:“此事我自有主张。”
肖俞道:“好好好,我就不多嘴了,殿下自己斟酌就是了。”
李存勖赶紧换个话题:“方才骆希夷说他是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向孙趋庭要人手。我看你一脸的高深莫测,怕也是不信他说的吧?”
肖俞道:“殿下说我也不信,看来您也是不信的。”见李存勖点头,肖俞继续道:“这位骆先生,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气味有些不太对,虽然孙趋庭视他为股肱,但他对孙趋庭究竟有几分忠心,我觉得是存疑的。只是他掩饰得实在太好,我也说不出破绽在哪里。就拿这回来说,万一后续的人手接不上,北漕南下的势头很容易就会受挫。但骆希夷丝毫不提加派人手的事,就很可疑了。以他的才智,真的会在这件大事上疏忽吗?但话说回来,除了一时大意这个解释之外,他还大可以说信得过双花堂的实力,认为没有必要多要人。反正是能够自圆其说。”
李存勖道:“是啊,还真有些老虎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肖俞道:“以殿下的手段,还会怕无处下嘴吗?直接抓来严刑拷打一顿,还怕问不出他的心肝脾肺?咱们谍子房的三十六桩刑罚,还降不住他?”
李存勖笑道:“要谍子房来伺候他,那还真是给他脸了。横竖他现在看起来还有点用,先容他再蹦跶几日。我还就不信了,他那点花花肠子真就能瞒过我去?”
肖俞也莞尔一笑,随即收了笑容,正色道:“万剑谷不会轻易放过鹿清远,我虽然出手惊退了一股蒙山盗匪,又在扬州安排了人手,但鹿清远重伤之下,自保之力还是很弱。万一万剑谷撕破脸直接动手,鹿清远的老命难保。这边骆希夷要是知道了咱们一直在和万剑谷作对,只怕会立刻撂挑子。所以,我建议殿下您再派些老成的谍子,暗中保护鹿清远。”
李存勖也收敛了笑容,沉思了一下,缓缓道:“不可。”
肖俞一怔:“有何不可?”
李存勖道:“咱们和万剑谷作对,是私下的,见不得光。若谍子房直接出手,很容易会被万剑谷发觉端倪。那杨老儿曾经亲赴河东说要在咱们这边下注,想来不是说说而已,将来很有可能成为我河东的一大助力。这段时间杨老儿到处生事,又博来一个天下第二剑客的名头,在这个时候激怒他,可不是明智之举。”
肖俞叹道:“那当初何苦要管云龙剑派这码子闲事!”
李存勖斜了肖俞一眼:“当时一帮山贼欺负一个老头一个少女,你肖二郎真能坐视不管?”
肖俞嘿嘿一笑,并不说话。
李存勖道:“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啊。杨师载有意与河东合作,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把他往外推。但是呢,我着实看那老儿不顺眼,暗中给他添点堵,不过分吧?”
这回肖俞“嗯”了一声,嘟囔道:“添堵,不过分,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