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引路,那侍卫也不敢走在徐温前面,况且吴王府徐温也不知来过多少回了,不说闭着眼睛也找到吴王寝殿吧,可至少不会迷路。王府的侍卫随行,不过是显得徐温知礼守礼罢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徐温神态安详地缓步走了出来,面色依是谦恭和煦。门前的侍卫们依旧跪下恭送,徐温也照旧欠身回礼。
上了马车,叶双全充当起了驭手。他可不敢在王府前造次,辫子都没敢挥,只是轻轻抖了抖缰绳,不紧不慢驶出了广场。
徐温在车厢里闭目养神,想到方才小吴王一脸的惊恐加无奈,不由得微微一笑。
淮南原本有两位牙兵指挥使,一个是左牙指挥使张颢,一个是右牙指挥使徐温,两人称得上是老吴王的左膀右臂。去年徐温张颢联手发起那场兵变,剪除了小吴王的羽翼,徐温给自己封了个大都督的职衔,主动辞去了右牙指挥使的职务。不过也没有人敢接任,故而右牙指挥使一直虚悬,而左牙指挥使张颢就成了王畿之地军权最重的人。今日张颢既然已经“伏法”,左牙将领又都被徐温收服,淮南左右牙兵十几万人,也就顺理成章地都归到了徐温麾下。小吴王只得再给徐温封了个官职,牙兵指挥使,倒也简单明了。
中唐以来,藩镇之中,藩帅最为亲厚的部队,便是牙兵。大将出镇,例建牙旗,仗节而行,因而官署称牙,其亲率之兵便是牙兵。不但军饷优厚,而且能父死子继,代代相承。因装备精良、操练有素,故而战力强悍。每一镇的牙兵,数量多寡不等。淮南已经十几年未曾打过大仗,牙兵年年征募,极少减员,故而有十三万之众,占了淮南兵力的大半。
徐温得封牙兵指挥使,无论从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抓住了这支足以督定淮南江山的部队。今日之后,在淮南地面上,再也没有人敢说徐温武略不足了。
次日一早,大都督府贴出安民告示,昨天的一场骚乱,是因为张颢谋逆作乱,咎由自取,与城中百姓无干。
有些胆子的大的百姓,一大早在街上看到了安民告示,一开始将信将疑,及至后来看到街面上巡逻的士兵并未比往日多多少,也并未显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才相信大都督解决了张颢之后,并不会伤及无辜。
而徐温昨夜谒见小吴王,除了接受了那个小吴王不得不封的牙兵指挥使职位,还顺手帮小吴王拟了一道王旨,正式将迁都大事告谕淮南诸州,并且加入了很多细节,最重要的一条,将扬州的名称改回做江都,敕令徐知训以广陵将军之职兼任江都刺史,一手操办迎驾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既然江都成了新国都,那么徐知训的“广陵将军”就做到头了京畿之地的守将,不是这么轻易就能交到这么一个二世祖手上的,徐温的儿子也不行。迁都事宜尘埃落定的时候,也就该是徐知训交出广陵将军印信的日子。徐温在这个时候让他兼任刺史,意思很明显了,将来新国都的民政事务,还是要牢牢握在徐家人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