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一回头,只见一名年轻娇艳的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过来,身着粉色襦裙,黛青色的抹胸松松垮垮搭在肌肤胜雪的胸前,让人不由得担心她走路快些便要掉落下来。手持一柄轻纱团扇,上画着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行曲图,身后便跟着方才接待李存勖的那名小厮。
李存勖见来的这么快,狐疑地看了那小厮一眼。
那女子又娇笑一声:“郎君不必疑心,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恰好方才我在廊下闲坐,听到您与这小混蛋说话,这才冒昧过来问上一句。”
李存勖向女子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识趣地退到一旁。女子轻轻坐到李存勖身边,却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将三根手指搭在李存勖小臂上,道:“郎君口中的那位教书先生,是不是姓黄?”
李存勖不动声色地将女子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笑道:“小娘子倒是善解人意,不知闺名如何称呼?”
女子以手掩口低头轻笑道:“有劳郎君动问,奴家贱名红袖。”
李存勖伸出两指拈住女子的衣袖,道:“既然叫红袖,今日为何穿粉色衣衫?岂不是名不副实?”
红袖道:“若是郎君喜欢,奴家今日便叫粉袖。”
李存勖抬手在红袖脸上轻轻划过:“娘子这么贴心,倒叫我自觉唐突了。倚马驻画桥,满楼红袖招,这名字倒也应景。”
红袖道:“郎君出口成章,好文采也。”
李存勖笑道:“这是小杜先生旧作,我可不敢掠人之美。”
红袖“哦”了一声,道:“怪道呢,听上去亲切得很。”
李存勖道:“小杜先生当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庐州距扬州不远,小娘子这般才情,若是没背过小杜先生的诗集,我是不信的。方才假作不知,莫不是故意奉承我?”
红袖掩口一笑:“奴家哪有什么才情,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
李存勖道:“若无十分才情,那姓黄的教书先生,又怎么会隔三岔五来找你切磋音律?”
红袖道:“若公子说的青山书院的黄岳然先生,那倒正如您所说,黄先生每次来找奴家,都是抚琴听曲,谈古论今。若我方才没听错,郎君似乎与这位黄先生有些恩怨?”
李存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这人平日里道貌岸然,我年轻时受教于他,不过就是多逛了几次青楼瓦舍,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是什么粪土之墙。现下我听说他自己也逛青楼,一时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能让这位老夫子心动。”
红袖低头道:“那郎君一见之下,是否大失所望呢?”
李存勖奇道:“我为何要失望?”
红袖道:“奴家既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也没有您所说的十分才情。只不是会弹几首古曲,唱几段艳俗小调罢了。”
李存勖伸手在红袖的抹胸之上捻了一把,似乎捏到了什么,心满意足地嗅了嗅手指,露出一副贼兮兮的笑容:“艳俗小调儿?我还就愿意听艳俗的。娘子今日可愿意为我一展歌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