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希夷现在已经有了五成把握，这批货和他追查的那五万贯支出有关系。

且不南漕自家有的是船，当年那个“船都派出去了，一时回不来”的理由有几分站得住脚，就算当时南漕自己的船已经不敷使用，金陵城里难道就寻不出别家的货船了吗？非要走陆路去洞庭湖？陆路一来耗时耗力，二来陆路也不见得太平。虽然淮南战火已然平息，但山贼土匪还没有绝迹。相比之下，水路既便当又安全，可当时南漕偏偏舍易求难，将路费花到了车马行，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骆希夷亲自盘问帘年参与走货的伙计，将一路行止问了个详尽通透。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好在这笔生意实在有些蹊跷，所以参与者或多或少都能有些记忆。

最让骆希夷兴奋的一点是，有位当年带队的把头，如今的兴号三掌柜，他怀疑那批“货”压根儿就没送到洞庭湖。当年马队行至江州地面时，降大雨，马队行进不得，便停了两日，两日后再启程时，车的分量便有些不对了。本来当时带队的垛爷旁敲侧击提了一嘴，是这些药材名贵，万一被雨淋湿了，就卖不上价钱了，还是卸下来看看吧。但作为货主的一位南漕堂主却无妨，还警告车马行的人不要多管闲事。这么一来，果然就没人敢多管闲事了。货物越洞庭，结算了钱粮，两家车马便打道回府。路上两家车马行的垛爷一闲聊，敢情，都发现过了江州之后，货物的分量轻了不少。只是货主没声张，赶车的自然也就没必要非得挑明。

现在想想，大有可能是在那两的大雨中，车上的“货”都被洒了包。调包的自然有南漕中人参与，要不然外人怎么可能在守卫森严的南漕车队里搞动作？真正的接货人，其实就在江州。而余下的路程，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江州！

江州有什么了不得的猎手团？

好像江湖上没有这么一号啊。

骆希夷忽然想起一个故老相传的故事。昔年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老牌猎手团练杀谷，二十年前曾在江州一连做下多起血案，死者包括当年的的江州刺史、庐江将军、城中首富，还有江州排名前三的三家武林宗门的掌门人。一时间震动了大江两岸。只是从那之后，练杀谷似乎就销声匿迹了一般，虽然偶尔也听他们又在何处出手杀人，但总的来，声势较之过去是弱了很多。可以，江州那一连串的血案，是练杀谷在江湖上最后一次惹人注目的出场。

有人练杀谷那次过于嚣张，连朝廷的刺史、将军都敢杀，惹得朝中几位大佬震怒，早就被暗中围剿，即便没有全军覆没，也是元气大伤，不成气候。也有人，当年那几家宗门背后都有更大的江湖势力撑腰，打聊引出来老的，结果练杀谷没搞过人家，最后自家被打残了。

传言一时纷纷攘攘，不过练杀谷的销声匿迹也确实让一部分真想找他们报仇或者伸张正义的人士大费周章。多年寻找无果后，渐渐地人们也就淡忘了这码事。江湖上每发生这么故事，谁有那耐心老记着这些陈年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