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感觉稍纵即逝,赵子铭无法肯定这是不是错觉,他休息了一会,打算再试一次。经过刚才的尝试,他发现这九个动作分开做的时候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但一旦连起,所消耗的体力就有些大了,以他孱弱的体质必须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
第二遍动作打完,赵子铭确定丹田的那瞬异动真实存在,并且反应比上次要强烈一些。
可惜一番折腾下来,他的体力吃不消,此刻已然疲倦万分,再没什么精力去探究了,吹了灯,往床上一躺,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赵子铭发现自己的精神特别好,身体充满活力,不由啧啧称奇,心想就算没有功法修炼内力,能锤炼出一口让自己强健些的内息,也算不错了。
读完《江湖英雄传》,赵子铭算是对陌生的武道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原来在这个世上真的存在修炼一说,一些人自小打熬身体,锤炼出内息后,将内息按照功法所注的经脉路线运行,就可以把内息转化为内力。而一旦拥有内力,修炼者就算正式步入了武道大门。
书上记载,内力拥有神鬼莫测之能,即便再虚弱的人,也能凭着一丝内力打败一个没有内力在身的壮汉,令人生畏。
本书的作者更是见过几个内力高深的强者,他们能折枝作剑,削断钢铁,摘叶飞花,杀人无形之间,恐怖万分。
赵子铭对杀人没兴趣,但颇为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内力在身,这只是一种人类对于强大自身的本能的渴望。
可惜他现在比普通人还弱上一分,连内息都稳定不下来,更别谈修炼出内力了,所以他只是感慨了两句,就不再多想。
七天后,赵子铭打完第三遍内息之法,也就是那九个动作,脸色忽而变得精彩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惊喜,有些难以置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次他丹田里那往常一闪即逝的内息竟然没有完全消散,还留下了一丝,他可以清楚地感应到。
据他所知,这代表着他已经成功锤炼出了内息,只要再稍下苦功,待内息壮大一些,就可以尝试着运行功法,化息为力了。
可《江湖英雄传》上记载,锤炼内息极度困难,不仅要吃莫大的苦头,还得花上不短的时间才能成功,这不短的时间是以年来计的。
但自己轻飘飘的没费多大力气,就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锤炼出了内息,一时间,赵子铭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然而不管怎样,丹田里那缕清晰可感的内息确实存在,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为之欢欣不已。
接下来的近二十天里,在赵子铭的勤练不辍下,他丹田内的那缕内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壮大,然后,便达到了饱和状态,不再变化,触到了书上所说的瓶颈。
只是到了这一步,赵子铭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进一层,化内息为内力了,无他,只因没有后续的修炼功法。
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赵子铭穿上新衣新鞋,缓缓下了楼。孙老汉也起床了,身着崭新的紫红色大褂端坐在桌旁,看上去格外精神。
今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到了,赵子铭双手抱拳,脸上挂着笑容,端端正正地给老爷子躬身行礼,口中说道:“子铭给爷爷拜早年了,祝爷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孙老汉笑眯眯地站起来,将一个红包放到赵子铭手心,“爷爷希望子铭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安喜乐!”
此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爷孙俩依照惯例,走进厨房忙碌开了,赵子铭负责切洗食材,生火做饭,孙老汉则掌锅炒菜。
一个时辰后,三荤两素一汤就做好了,孙老汉厨艺极佳,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
再等了一会儿,天边放出微光时,孙老汉取了香烛纸钱鞭炮开始祭祖,三拜祈祷之后,他朝门外的赵子铭做了个手势。
赵子铭会意,点燃了鞭炮的引信,然后赶紧捂着耳朵闪到了一边。
“噼里啪啦……”
同一时刻,三生村的其他村民也正好放起了鞭炮,小小的村落顿时热闹起来。
用过早饭,赵子铭随孙老汉拜访了几家亲戚,又携了礼物给徐先生拜了年,回到家已是黄昏。
一个皮肤黝黑,模样精干的中年男子站在阁楼前,正等二人回来。
开门进屋,赵子铭朝中年男子一躬身,“子铭给三叔拜年了。”
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赵子铭的三叔,赵武昌。他笑着拍了拍赵子铭的肩膀,说道:“子铭,你又长大一岁了。”
说完,也拿了个红包放到了赵子铭的手心,比孙老汉的那个沉很多。
然后他才转身,对孙老汉拱了拱手,“孙伯辛苦了。”
孙老汉连忙回礼,神色有些惶恐地说道“哪里哪里?这是老头子应该做的。”
赵武昌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往楼上走去,赵子铭跟在其后。
进了房间,赵子铭关好门,拖了条凳子坐下。
赵武昌问道:“近来怎么样?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赵子铭答道:“比往年好些了。”
赵武昌诧道:“哦?给我看看。”
他拉过赵子铭一只手,食中二指搭在其脉门上,细细感应起来。
赵子铭感觉手腕一热,似乎有一股微弱的热流从赵武昌的指间流出,钻进了自己体内,在四肢百骸间窜动,引得他丹田里的内息跳动不已。
他心头一凛,猜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了。
以往每年赵武昌都会为他把脉,他却从未察觉过有内力进入自己的身体,这次发现,估计与他锤炼出了内息有关。
“不错,你脉象平稳,气血也不似往年那般虚浮,身体的确好多了。”赵武昌松开手,沉吟了一下,问道:“近来你是否服食了什么进补之药?”
赵子铭想了想,说道:“几个月前我采到了一些野生蜂蜜,老爷子用那个煮了几锅药膳给我吃。”
其实,赵子铭知道,他身体状况的好转,是因为练习了那套内息之法,但不知怎的,他下意识不愿让人知晓图卷的存在,因而就隐瞒了真相。
“野生蜂蜜,药膳,好,回头我就差人送野蜜来,让孙老伯多煮些药膳给你吃。”赵武昌大喜地说道。
他明白赵子铭的身体一直如此孱弱的真正原因,但无法找罪魁祸首算账,这么多年来,只能想尽办法四处寻医问药,希望能解决赵子铭的身体之恙,可几乎没什么效果,如今乍一听到药膳有用,哪能不欣喜若狂?
赵子铭看着赵武昌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一暖,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三叔,你可以和我说说武道之事么?”
赵武昌一怔,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你离十五岁的成年之期也不算很远了,有些事情是应该告诉你了。”
他停顿了许久,才带着一丝沉痛地开口,“我和你二叔迫于某个人的压力,将你送到这荒野山村,不让你接触武之一道,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你还记得五岁那年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赵子铭点点头,“你告诉我,要我永远不要在孙爷爷面前提及任何有关习武之事,也永远不要偷偷习武。”
赵武昌惨然一笑,“你出生之前,我赵家虽然无法和苍南县的那几个顶尖家族相比,但也是名气不弱的武学世家,传承百载,我们兄弟三个加上你的爷爷四人,都有六层的内力修为,算得上一方高手,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没发生那件事,你身为赵家的长子长孙,注定是要执掌赵家的,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个连武道都还未曾涉足的地步。”
说到此处,赵武昌悲从中来,竟是情难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良久,他才整理好情绪,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武道广为人知,你二叔的一子一女,也就是你的堂弟堂妹,还在这条路上走了不短的距离,但你记住,你永远也不许习武,踏上武道!”
最后这句话,赵武昌已是声色俱厉。
赵子铭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赵武昌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呵呵,为什么?你一旦习武,必将逃不过那人的眼睛,那女人,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除掉你,到时候,大哥的这一脉,就要彻底灭绝!”
赵子铭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要我苟延残喘,好为我家留下香火?但不得习武,一代代尽是无能之辈,就算传承下去了,又有何用?”
这几个月他几乎将徐先生的藏书都看了个遍,心智大进,加之天生聪慧,比同龄人早熟许多,现在能如此针锋相对地加以反驳,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武昌没想到赵子铭能看出此理,神色复杂地道:“你成年之后,我便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本家,随我学习经商之道,然后你暗中留下血脉,由我送到一个安全之地抚养,如此,若干年后,或许我赵家一脉,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听得此语,赵子铭低眉垂目,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