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铭,照看好灵儿。”秋霜招呼一句,拔出腰间软剑,迎上了郭定。
灵儿已经被争斗之声惊醒,她紧紧抓住赵子铭的手臂,说道:“千铭哥哥,娘亲不会有事吧?”
赵子铭安慰她道:“灵儿放心,秋姨不会有事的。”
秋霜和郭定两人都是二流高手,可前者的内力修为只有七层,而后者是八层,一层之别,实力却相差不小,交手不久,秋霜就尽落下风,险象环生。
面具男子见状,勃然大怒,喝道:“秋霜妹子,坚持一炷香。”言下之意,他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结束战斗。
应雷催动了秘术,实力暴涨许多,冷笑道:“你做梦!”
面具男子打法一变,出手招式完全舍去轻灵翔动,转为刚猛迅捷,指、拳、肘、肩、膝等身体各个部分都化作进攻武器,绵绵不断的攻击对着应雷,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应雷压力陡增,他是以外家功夫成为一流高手的,而并非内外兼修,刚猛有余,后劲不足。
一旦对手在外家功夫上胜过了他,强攻猛斗之下,他绝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而眼下面具男子正是采取了这种方式战斗。
应雷不由又惊又怒,大叫道:“郭定!快点!”
郭定显然察觉到了应雷的处境,暗骂一声废物,急忙加快攻势,手中的大刀舞成一团银光。秋霜苦苦坚持,终究还是被郭定寻着破绽,一刀挑飞了软剑,身子也给震倒在地。
郭定心中大喜,蹲下来就要点了秋霜的昏睡穴。
面具男子欺进应雷胸前的空门,一拳砸在他胸口,将他打飞出去。
应雷落在地上,狂喷鲜血,战力尽失,然而却大笑不已。
面具男子转身,正好见到郭定将要擒住秋霜,暴喝道:“尔敢!”飞身扑去。
灵儿见母亲长剑脱手,尖叫起来,“娘!”
赵子铭望着面具男子和应雷的交手,心跳如雷,因为他发现,面具男子所用的招式,正是八极拳!
以他的聪明机智,再联想到药老怪曾经要他立下的永不背叛的誓言,他隐约间抓住了一点什么。
灵儿的叫声将他拖回了现实,看到秋姨即将被擒,他目眦欲裂,下意识地扑了出去。
秋霜倒地的位置离赵子铭很近,他瞬间赶到,一拳砸中郭定的手臂。
郭定手臂一偏,点穴未成,愣了片刻,见前来阻拦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面露狞笑,手指复向秋霜点去,另一只手则举刀劈下,便要将这不自量力的小子砍作两半。
赵子铭侧身欺进郭定怀中,避过斫下的大刀,右手曲起食中二指,在郭定点穴之手的肘下一敲,同时左肘后顶其肚腹。
郭定没想到赵子铭变招出手如此迅捷,肘下一麻,腹部一痛,动作停顿了片刻,他再想出手,却没有机会了。
面具男子从侧方赶到,含怒出手,一掌拍碎了他的脑袋。
躺卧在地的应雷见郭定身死,知道此次的任务彻底失败,他强行压下伤势,悄悄爬出大门,逃命去了。
赵子铭虽然救下了秋霜,却全然没有半点喜悦,因为面具男子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隐隐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
面具男子沉声问道:“你师父是谁?”
赵子铭不说话。
面具男子又问:“八极拳是他教你的吗?”
赵子铭还是不说话。
面具男子再问:“他现在在哪里?”
赵子铭依然不说话。
“混账!”面具男子扬起手掌就要拍下。秋霜赶紧拦住,灵儿也跑了过来,抱住了面具男子的一只脚。
赵子铭后退几步,拉开了与面具男子的距离,神经高度紧绷,一旦对方出手,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声轻轻的咳嗽忽然在楼内响起,微风拂过,赵子铭身后鬼魅般地多出一人,看其模样,赫然是药老怪!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得你还记挂着我啊。”药老怪望着面具男子,淡淡的说道。
“呵呵。”面具男子低笑一声,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已极的脸庞。
药老怪负于身后的双手骤然握紧,干枯的手背上青筋暴凸,他缓缓说道:“傅丹青。”
赵子铭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药老怪,他欢喜地跑过来,唤道:“师父。”
药老怪点点头,向他使了个眼色,赵子铭会意,退到一旁。
傅丹青偏头对秋霜说道:“带灵儿走开些。”
庞大的气势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其中夹杂的凛然杀意,让赵子铭、秋霜和灵儿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两人动了,谁也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像两缕轻烟,倏分倏合,只有密集如鼓的肢体碰撞声不绝于耳。
盏茶功夫后,两人回到原处,傅丹青头上的发丝微显凌乱,他深深望了赵子铭一眼,哈哈一笑,拉着秋霜和灵儿走出楼去。
灵儿频频回头,不住地凝视赵子铭,乌黑的大眼睛里有着水雾弥漫。赵子铭微笑着挥手,忽而挤眼睛、拉嘴巴、吐舌头,冲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灵儿第一次见赵子铭显露这般顽皮模样,噗嗤一笑,银铃似的笑声未歇,人已走远了。
酒楼里静悄悄的,药老怪右手垂下,吧嗒,食指指尖掉落一滴黑血。赵子铭道:“师父,你没事吧?”
药老怪袖袍一挥,一手搭在赵子铭背上,“不妨事,走吧。”
皓月当空,月光如水。
药老怪领着赵子铭来到一间客栈,进了房间,脚下一个踉跄,嘴角溢出鲜血。赵子铭大惊失色,“师父!”赶紧拿出一枚疗伤的丹药递过。
药老怪服了药,在桌旁坐下,脸色虽有些泛白,精神却很不错,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咳嗽连连。
好一会儿,药老怪才止住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师父没用?败得如此之快。”
赵子铭摇头说道:“师父功力通玄,弟子难望项背,只是敌人太强,无可奈何而已。”
药老怪自嘲一笑,“他是我十多年前亲手调教出来的,放眼当今武林,能与之全力相战且不败者,的确不多。”
听得药老怪说出来,赵子铭心头一跳,果然没猜错,那个傅丹青是师父的徒弟,也就是自己的师兄。
似乎看出了赵子铭心中所想,药老怪叹了口气,说道:“十年前那贼子对我暗下毒手,害我险些丧命,师徒之情,早已断了,现在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沉默一会,药老怪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神明亮地盯着赵子铭,说道:“千铭,为师求你一件事。”
在翠华楼,傅丹青逼问赵子铭之时,药老怪就在不远处,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见赵子铭宁死也不肯泄露他半点信息,老怀大慰,对赵子铭疑心尽去,将其真正视作了衣钵传人。
赵子铭说道:“师父吩咐就是,千铭受您大恩,粉身碎骨也自当相报。”
药老怪抚须长笑,“老天有眼,把如此一个好徒儿送给为师,怎舍得让你去死?为师是要你随我全心修习,待你功晋九层,你我前往沧海帮,手刃叛贼!”他把与傅丹青的恩恩怨怨略略说了。
原来,药老怪真名叫李沧海,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派——沧海帮,就是他所创。十八年前,他收傅丹青为徒,后者天赋委实高得可怕,八年学艺,便成为了一流高手。
但傅丹青心术不正,谋求药老怪手中一物不得,下毒暗算,谋害恩师。药老怪侥幸重伤逃脱,自淮扬府辗转至玉临府,在孤狼帮隐姓埋名,花了十年才堪堪养好伤势。
赵子铭义愤填膺,怒道:“此等小人,何劳师父出手?弟子必勤修苦练,为师父清理门户!”
药老怪摇了摇头,本想说:“那贼子天赋惊人,而你年岁尚小,待你成材,他只怕又有突破,你难胜之。”可看着赵子铭那认真坚毅的眼神,他出口的话变成了:“好!为师等着千铭为我报仇!”
赵子铭犹豫了片刻,问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我在翠华楼的?”
药老怪翻手取出一只三足小鼎,笑道:“我途径此处,是这只小家伙提醒我的,你一在附近,它就叫个不停。”
冰玉蚕正懒洋洋地趴在鼎中,忽然扬起脑袋叫了一声,两只触角晃啊晃的,再曲身一蹦,蹦向赵子铭。
赵子铭伸手接住冰玉蚕,任由其咬破手掌吸血,这时的冰玉蚕躯体呈淡蓝色,寒气减弱了许多,一会儿后,吐出的寒流也只有细细的一缕,对赵子铭影响不大。
药老怪提醒道:“你运转功法试试。”
赵子铭依言,闭目运功,几个周天下来,可以明显感觉到内力增加了一丝。
药老怪叹道:“这只小东西与你颇为有缘,对修炼内力也大有好处,待我更进一步,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赵子铭连忙说道:“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