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劫难(1 / 1)煲仔饭11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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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呙彦所率领仅存的黑云骑对面前严阵以待的步阵恍若未见,丝毫未做任何闪避的动作便直愣愣地向这宋人中军大旗冲去。冲近约两百步距离时,只听一声弦响,无数劲箭迎面射来,高速奔跑的健马当即倒下一般,有的骑兵被射中头胸腹等要害当即死亡,战马未死,犹自驮着尸身向前冲锋,铁槊却掉到地上。

冲近约百步距离时又是一声弦响,这番箭雨劲准兼备,几乎所有的黑云骑兵身上都被射的刺猬也似,冲在最前方的黑云都指挥使呙彦人马被射中不下百箭,当即扑到在地,黑云都的掌骑牙兵也被射死,大旗坠地,但最后几骑仍然不停向前奔突,最后连人带马一起摔在宋军的矛丛盾墙上,巨大的将宋人步阵前方几名步卒砸得连连后退。

有道是英雄重英雄,正当众宋将为这江南硕果仅存的骑兵而叹息时,忽然阵前一名满身箭矢的黑云骑兵从倒毙的马背上跃起,用尽全力将一截断矛向宋人将旗掷去,去势劲急的断矛恰巧击中旗杆,正迎风招展的“大宋南征升州西面行营都部署曹”的将旗坠地,令曹彬神色一沉,那名黑云骑自然被前阵宋卒戳得血肉模糊。见名满天下的黑云骑的确强悍无比,曹彬心下暗暗也觉得曹翰先下手将其屠掉大部也不失为可取之法。他转头看看西面烟火冲天的金陵,对身边观战的王侁道:“不想以潘曹二将之勇,居然弹压不住这群降卒。”

王侁微微一笑:“这二人有勇无谋,杀降在先,焚金陵在后,罪当诛杀,将军虽然不免受池鱼之殃,但此后满朝武将之中,再无人可与将军比肩耳!”他这话说得非常小声,仅曹彬可闻。放手方潘曹肆意妄为,违背陛下圣意必受严惩,而曹彬虽然有失察之责,但所受责罚将远远小于两人,当下大宋军方三员深受赵官家宠幸的大将以曹彬、潘美、曹翰三人为首,潘美和曹翰失宠,则曹彬从此坐稳武将之首的位置。

曹彬哈哈大笑,当即一边吩咐骁武军指挥使董遵诲率一千骑兵继续追杀唐军溃散,一边引领大军折返金陵。

但行至城中,曹彬却渐渐有些笑不出来,昔日花团锦簇一般的金陵,尽然处处残垣断壁,十室九空。凌波军在卢绛带领下,不记伤亡的攻城半日,已然突破下水门向东南方向逃走,留守大营的龙捷军副指挥使张恒率领千五骑军衔尾追击,现在还无消息。当下城中战况最烈的当属在石头城军营的攻城战。

胡则所领的天德军士卒大部分都是金陵左近人氏,目睹家园遭毁,耳闻同袍被屠,早已绝了逃生之意。尽管潘美命人拆毁民房,天德军军营外垒砌了数座高大的土山,拆下城头抛石机和床弩安置其上,对准天德军军营不断轰击,同时命令空鹤、虎捷诸军校尉率领士卒不计损伤的蚁附攻城,仍然不能突破天德军的防守,反而使士卒死伤惨重,层层叠叠的尸体几乎垒得和军营的寨墙一样高,而宋军步卒则踏着同袍的尸体向上仰攻,和天德军的守城军士奋力拼杀。

见此情形,校尉匡嗣向曹彬建言道:“都部署,末将揣测贼军营中定然没有存粮,莫不如行围困之策,待其饿毙。”

曹彬却横眉厉声道:“前番潘曹二人处置失当激起军变,如今本将亲临,倘若迁延时日无法平乱,叫本将如何向官家交代。”这匡嗣乃是他的心腹牙校,所以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眼见金陵损失如此之惨,即便仅仅是池鱼之殃,也不免大大影响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想到此处曹彬神色阴沉,又道:“你速去传告潘美,倘若今日拿不下石头城,便换其它人来,他此后便可安坐营中,等待陛下旨意便可。”

这番军令传下,潘美不由大怒,但自己与曹翰约束部下不利,激起唐军变乱,金陵焚毁的罪名非小,为今之计只有在平乱中多力功勋,凭借陛下往日的宠幸,再加上自己和晋王乃是儿女亲家,不怕没有复起之日。他当即命令在自己所率的三万空鹤、虎捷上军中拣选精锐为敢死登城,号称一旦攻下天德军营,营中金银等物诸人自取。其时士卒彪悍,他所辖的军队因为防守城墙,后来又被调来和天德军交战,到没有尝到很多抢掠的甜头,此番重赏之下有勇夫,不久便征募了五千敢死劲卒,潘美亲自率领,个个身着两层重甲,箭射不透,冒着己方普天盖地的床弩箭和石弹便朝天德军营垒冲去。

至天黑时分,潘美派军使来报曹彬,天德军军营已经攻下,指挥使胡则战死于乱军中,尸首已被剁得血肉模糊,营中清点出两万多天德军士卒的尸体,另有千余士卒从军营后山跳崖,尸首四处散落,找寻不见。

眼见全城平定,曹彬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听营中军卒抱怨,出力实打实和唐军作战之军反而所得甚少,还不如那些在城中劫掠的士卒,眼见无法处置,曹彬只得通过匡嗣私下告知各军,可以私下在金陵收集军粮,但一日一夜后中军将张贴安民告示,全军回营休整。各部见都部署知情识趣,莫不大呼万岁,金陵百姓却又多遭了一重劫难。

黑云都誓死阻截为吴英雄等人逃生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天色渐渐阴沉,进入蒋山山麓的数十骑逐渐摆脱了衔尾追击的宋国云骑。

虽然战马在夜里走山路容易失蹄,但吴英雄等人丝毫不敢停下来歇息,各人打起火把,牵着战马在山路上摸索着前行,饿了就往嘴里简单塞两把炒面,咬一口肉干,渴了遇到山泉就啜饮几口。山路湿滑,为防止失足跌落山涧数十人全用布带捆住腰间连成一串,饶是如此,仍然摔死了三匹马,还有两匹马崴了蹄子,也只好推落山涧。

黄雯也用带子将自己和吴英雄连在一起,被粗革马鞍磨出道道血痕一双素手紧紧扯着吴英雄的衣襟,在黑暗中跟着行路,她双脚打了血泡,每走一步路都疼得钻心,却强忍着不呼痛,努力不使吴英雄分心照顾自己,以致拖累行军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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