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吴英雄亲自带着三万余夏军主力与三万高昌军抵达疏勒,联军十一万,三面下寨,只留通向葱岭孔道的一面。吴英雄并不急于攻城,而是耐心得在城外打造各种攻城器械,似乎还在等待什么。此番出征西域的夏军,除了近两万骑兵监视敌军动向外,三万多步军军士一起动手,制作各种抛石机和床弩,进展极快。
黑汗军战不能胜,数万大军只能龟缩在城中苦守,而现在疏勒城头已经无时无刻不在城外夏军的石弹轰击之下,从日到夜一片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到了晚上,夏军还可以使用牛皮大鼓整夜敲击,给守军增加压力。而吴英雄则每日率众将巡视军营,督促加紧制作攻城的抛石机军械。
“这左近到处都是上好的礌石,制作抛石机军械,多流些汗水,将敌人多砸死一个,日后攻打城池便减少军士的损伤,反正冬季不能翻阅葱岭,我们就和黑汗国耗着吧。”吴英雄颇为好整以暇的道,于阗和高昌全力支持粮草的结果就是,就算他一直不攻城,就这么围着,先饿死的肯定是黑汗人。
于阗和高昌本来是相互仇视的国家,此刻也被动的成了盟友,与夏国军队联营下寨,每天看着夏军操演,制作各种军械,抛石机只怕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了,吴英雄却一直勒兵不攻,于阗王尉迟达磨与高昌王仆固勤都有些战战兢兢,这两国的勇士与夏国军队接触越多,就越想要像夏军一样,让有能力,有威望的勇士到上头去,缴获物要公平分配,许多勇士已经私下打听夏国军队还要不要再西域扩充新军。
一个月后,等到于阗和高昌按照吴英雄的要求收集到的大批火油、硝石、硫磺、木炭全都到了,吴英雄方才下令,各军准备和黑汗国做最后的决战。“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这诗句乃是前唐时分,安西节度使判官岑参送别同僚所作,其中描绘的西域秋冬苦寒的情景,当真半点不虚。
这般滴水成冰的天气,疏勒城头,手脚已近冻得乌紫的黑汗军兵还要不断的用水沿着城头浇下去,这城墙上早已结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坚硬滑溜的冰面,好让夏国军队登城的军士无处借力。
疏勒城下,自从吴英雄大军围城以来,黑汗军出城挑战数次,每次都是大败,不得已只能婴城自守。黑汗国军队坚守不出,城外的夏国军队也不着急攻城,每天白天除了制作军械便是不断操演。如今,从高昌和于阗收集的各种攻城材料都已堆积如山,夏军军士在匠师的指导下制作了大量抛石机所用的陶弹之后,吴英雄召集众将,部属各军协力作战,务必要一战尽灭葛逻禄、乌古斯等叛降不定的桀骜蛮族。
“朱导率铁骨军、蓄怒军、于阗军在疏勒南门外修筑营垒,列成坚阵,封锁南门,柏盛率教戎军、率然军、高昌军疏勒封锁北门,萧九率练锐军、花帽军、胡杨军封锁东门。辛古率骠骑军、解烦军、高蹄军留驻大营为策应。”吴英雄微笑着对众将下令道,“累日来各军准备许多军械,今日便用在一时。”他将于阗、高昌的军队置于夏国将军的统率之下,尉迟达磨与仆固勤都凛然遵循,至少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之色。
夏军所展现出经略西域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往常初来西域的汉军所必经的种种不适应,似乎都没有发生,甚至在下雪之后,围城的夏军活动不但不受影响,甚至比城内的黑汗、城外高昌、于阗军过得更加滋润。军士们穿上了辎重司早就准备好的羽绒衣羽绒裤,手脚都有厚毛手套和皮靴保暖,活动量稍微一大点,额头上还会微微见汗珠。这羽绒乃是浮海行以极低的价钱从南方采购过来,清洗挑选后,大量的囤积在河西的仓库中,初秋的时候由辎重营工坊赶制成冬衣,眼下正好用得上。辛古、萧九这样的将军则更有熊皮、狼皮大氅裹在军袍外面,既暖和又极威武,各军军士见到自己的将军都会爆发出阵阵欢呼。
除了高昌、于阗国的民夫往疏勒不断输送粮草之外,夏军本身携带的马匹牛羊等牲畜都及时赶入了简单的土筑畜舍中避寒,到了晚上,城外烧起无数堆篝火,炙烤牛羊肉的香味顺着劲吹的朔风飘进城里,令被围困的葛逻禄和乌古斯人极度悲愤和抑郁。
围城期间,吴英雄以作战需要为名,在于阗与高昌军中各选练了五千精锐,号为率然军,蓄怒军,由军士推举了各级军官,任命原高昌国镇将处罗为率然军指挥使,原于阗国镇将曼吐尔为蓄怒军指挥使,两军分别由教戎军和练锐军派出十夫长教习军中规矩。这两军的官兵虽然名义上还是于阗和高昌的军队,但主要待遇已经和夏国军队看齐,惹得其它的于阗、高昌军兵羡慕不已。
伴随着将令下达,夏军的营地顿时活跃起来。“等了许久,总算开战了。”骠骑军百夫长尚忠信颇为高兴地嚷道,眼看着胜利唾手可得,偏偏只能操演和等待的感觉可憋死个人。“乖乖,这许多陶弹若是都投进城去,那不成了火狱了吗?”花帽军十夫长涂宁接到将所有陶弹全部投射出去的命令,叹道。“反正冬季无法翻越葱岭,此战过后,还有整整数月时间补充军械。”蔡舜也叹道,望着疏勒城头,脸上显示出惋惜的神色。
随着三面城门之外的夏国军队进入预设的前方营垒,平常搭在大多数抛石机上的布幔被扯开,疏勒城头上正皱着眉头了望敌情的副汗哈隆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天哪,他们难道是想用石头把疏勒城砸成平地吗?”哈隆心中暗道,挥手命守城的葛逻禄族军队在垛堞之后藏好,这石弹虽然威势极大,但毕竟不比箭雨那般密集,只要藏得好,受伤的机会还是少的,哈隆颇有些蔑视的看着在抛石机阵地上忙忙碌碌地夏国军士,朝城下吐了口口水。
带着巨大的呼啸声,三面城外数千台抛石机开始发威,吴英雄则和辛古一起在大营的高台上观战,此时疏勒城的天空上当真称得上是弹如雨下,只不过,这些弹雨都是带着火焰的,夏军所抛射的陶弹大部分镂空的,里面塞满了制作抛石机产生的刨花,以及煤炭、干草、破布条等物,抛出之前先在装满猛火油的大油缸里浸透,点燃之后再抛射出去,击中目标后陶罐碎裂,引火之物四处飞溅,少部分陶弹则是军械司试制的药弹,将收集到的硝石、木炭、硫磺按照一定的配方制作了药粉,塞在陶罐子里面,外面留着长长的药捻子,击中目标后药粉四散,沾上火星便开始燃烧,并且会发出难闻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