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添过了好几天没有同桌的日子。
这些日子里,他看着别人和同桌欢声笑语,嬉笑打闹,如此快乐,更显得他是这样的孤独寂寞冷。
上课没有人说话,有意思的段子没人和他相视一笑,被批评的时候没有人安慰,无聊的时候没有人和他八卦,看看后面的同桌,再看看他自己,生命就像一片汪洋,而他是远离海岸线的一块礁石,只有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假的。
都是假的。
不管是江小白**月还是张珂她们在的时候上述事情也都没发生过啊!
要她们有什么用?
不如说这几天是他过得最清净的几天了,真是要多舒心有多舒心,要多轻松有多轻松,要多……
不,他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张珂被**月硬拽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突然一下周围就从冰天雪地变成了炽热的夏天,被这样的阳光一晃,天都成了白色,万里无云,骄阳一片,顿时……
太热了。
她连室内暖气都受不了,这么一变,顿时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月拉着她在青石板路上飞奔,转过一道弯,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长江奔腾咆哮,从天际遥遥奔来,巨浪击湍,飞流溅玉,水声如雷,震耳欲聋,这边是夹岸青山,那边是悬崖万丈,飞溅的水珠砸了她一头一脸,别的不说,倒是凉快了不少。
张珂看着宽阔到无法判断究竟有多远的江面,在看到隐没在层云雾霭之中的峭壁山巅,没来由的觉得心慌气短,腿软身僵。她抓住**月的胳膊,只看了一眼脚边相邻不到一寸的江边,就迅速收回了目光:“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要跳江吧?”
“说什么呢,一会儿有桥。”
**月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说想让她干什么,立刻反过来双手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道:“你一会儿可千万救我!”
张珂气息微弱道:“别说我救你了,我看我都要再死一次了,这什么地方,撒哈拉沙漠吗?我要热死了!”
**月愕然:“你还会热?”
张珂:“……”
“我帮你我帮你,一会儿你千万记得要救我。”她随手在张珂头顶一拂,顿时如有清雪落下,空气为之一凉。
“我……怎么救你?”张珂倍感茫然,“我事先跟你说,我不是厉鬼,没吃过人,不会打仗……”
“打仗是我的事,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就问你,你觉得自己是不是人?”
张珂顿时炸毛:“这叫什么话?我当然是人!”
“我说的是,你现在这种情况,死了,变成鬼了,还是人吗?”
张珂:“我……应该,不是吧?”
“要死要死!你怎么能不是呢?你就应该是啊!”**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那我……就是?”张珂自己也被绕晕了,“可我不是啊,我怎么说?就咬死自己是人,然后别人问我原因证据都没有?”
**月抹了一把脸:“反正这事肯定是我违规在先这个我也知道,但是绝对不能就这么承认了,不然胜利果实不保不说还要进行赔偿,总之你快想,不然我就真的完了。”
张珂:“我……想不出来啊……”
这么哲学诡辩的东西她没什么经验啊!
“你什么违规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是违法的事,其实我觉得你自首了比较好,这样还能减刑……”
**月:“……战争是不能用常理来算的。总之你就咬死了自己是人就行了,别的要是说不出来,就不用说,我们来处理。”
张珂:“……哦。”
江对面峭壁凌云,青绿雪白中掩映一片朱红楼阁,只有一点边搭在石壁上,大半都凌空而立,延伸出歌台舞殿,连接以长桥複道,廊腰盘旋,高低错落檐牙参差,刻绘辉煌,如龙行半空,虹生霁后,个中繁华富丽,难以言说。
张珂就看见**月对她摆了摆手,叫她跟紧自己不要落后,接着一步迈到江上。
一条银白的锁链从对岸山巅云雾中白蛇一般窜出,牢牢扎在此岸土地上,**月那一步正正好好踏在锁链之上,雪亮的光芒从锁链那一头袭来,波光一样从**月身上闪过,那一身校服,早在她迈出那一步时就已经化成了黑色的作战服,越显出蜂腰猿臂,鹤势螂形。
她朝张珂招招手:“跟紧我,不要怕掉下去。”
张珂只站在江边往下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腿软,江水奔腾咆哮,连巨石都被其推动,更不要说那旋涌的漩涡,激荡的碎石,看起来就要人性命,站在江边往下看,只觉得江水忽远忽近,忽上忽下,随时都能将她一口吞吃。
她怎么能不怕啊!
看她还在原地踟蹰,**月看了一眼对面的宫殿楼阁,实在是心急如焚:“你害怕就抓着我的手,我保证你不会掉下去。”
张珂并不恐高你看她敢爬到天台上还在边缘晃荡就知道了但她怕水。
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彻头彻尾的旱鸭子,除了洗澡没在水多的地方呆过,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海,更何况是这种,就连浪里白条大概也要认输投降的地方。
她犹豫又犹豫,终于战战兢兢地向前一步,紧紧拉住**月的手。
**月来不及感知这种恐惧,会议再过不久就要开始,而她是不可能开始了再到场的,会议前的接见、寒暄、试探同样不能缺席,再这么耽误下去不是好事。
所以张珂一上来,她就立刻向前大步而去,锁链立刻随之摇动,若不是张珂已非人身,定然早已掉下去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紧闭着眼睛,被**月扯着,被迫朝前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江风拂面,江水溅身,她居然觉得冷了。
闭上眼睛,路就显得格外长,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月停下里让她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穿过了回廊越过了大门,站在一个厅堂里,见到古装的少女向她们行礼,**月直接一指张珂,对少女道:“你带她到会议室旁边的房间去,好好伺候着,等到时候我去找。”
张珂很不愿意跟着一个陌生人在一个陌生地方乱走,可是**月忙于去见天界和卡兹克尔的代表团,实在分身乏术,在收获了来自**月的一堆歉意和保证赔偿之后,她还是跟着那个少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