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添考试的很顺利,虽然他因为心烦意乱而没有吃早餐,但无论是饥饿还是烦心都不能影响他的考试成绩。
天没下雨,江小白没来,至少这是一天中唯一知道的好消息,就算有死亡那么一座大山挡在前面,他也觉得难得有点高兴事情。
不过高兴没维持多么一会儿就是了。
江小白简直是找了个人监视他,要么就是掐着点,他才放下笔打算用剩下的时间好好梳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江小白就推开门走进来了。
和面临死亡威胁的叶添添比,她的神色就轻松多了,简直堪称愉快,走路带风,弄得那一身校服都鼓了起来,充满空气。
“我帮你跟阿玛兰妲说了。”她拍拍叶添添的肩膀,“什么鬼森林,不去了。你好好考试,考完试预习,想跳级就填申请表,你想明年高考也行。”
叶添添:“……”
他本来听前半句还觉得挺舒心的,后面就不行了,真是死性不改。
他说:“我明年不高考。”
“那也没什么。”江小白还是笑嘻嘻的,一副“这点小事无足挂齿”的模样,也可能是之前发生了什么非常让她开心的事情,以至于叶添添拒绝学习她也没反应。
她能高兴什么?
**月打了胜仗?
叶添添在心里猜测着,就听江小白说:“如果有天使来找你,你就说不去。要是不好意思,就把锅推到我头上,说我不让就行了,反正他们总不会来绑架你。”
“如果他们用美人计……你应该不用担心吧?”她眼神诡异,觉得应该不会有人长得比何生好看,不过就算叶添添变心了,也没什么不好的,相反,好得不得了她就不用为何生操心了。
“哦,如果他们用道德攻势,你就表现得很想去,但绝对不要去,就说我说了,你要是去了就杀你全家。”
叶添添:“……”
什么玩意儿啊!
“差不多就这样吧?”江小白回忆了一下,觉得该说的也差不多了,“哦,对了,还有阿玛兰妲,我今天得罪了她,没准她就要来找我麻烦,你看见就装没看见,千万别跟她搭话。”
“为什么?”
“因为这个家伙,洗脑功力非常强。”江小白感叹了一下,“她要是个人,你们现在全国通缉最大的传销头子就该是她了。”
叶添添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江小白,结果江小白听了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我知道了,”她说,“反正没什么大事,世界毁灭了有那帮神呢,天天吃香火总得干点实事吧?不劳动者不得食,你一个人类跟着操什么心,别帮不上忙再把自己给折进去,到时候救你还怪麻烦的。你自己不去就行,谁来找麻烦我替你挡着,但要是你自己要去了,那我可没招儿,你小心点别被人家下个迷心术什么的。”
叶添添觉得这事越来越麻烦了:“我可以不答应,但他们真要像你说的使法术了,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真到了那个时候……”江小白冥思苦想,最后把手放在他头上,慈爱抚摸他狗头:“那我只能来救你了。”
叶添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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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早上的意外,叶添添一整天都过得很顺利,没有任何正常生活以外的人事物来打扰他,连张珂都不在这种顺利一直持续到晚上上床睡觉。
他又见到了一个人,在梦里。
陌生人。
没见过。
看打扮也不像现代人。
他戴着狍皮的帽子,穿鹿皮的外套,露出里面不知材质的衣服,狍皮的靴子,粗厚的腰带上挂满了拉拉杂杂的大小东西,从猎刀到火镰到口袋到烟袋锅再到他认不出是什么的种种东西,背上背着捆成捆儿的兽皮,一把样式非常老的猎枪,地上放着用来架枪的木叉子,因为衣服太厚,东西太多,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实际上臃肿的多。
他皮肤黝黑,手上皲裂,很多破口,身形上看还是中壮年,应该很有力气,颧骨很高,留着小胡子,脸上有两道很明显的疤,深灰色的眼睛里有点天真的稚气,因为在深林中久别人烟地住着,所以缺乏世俗中常见的精明气质。
他一声不吭,靠在一棵干枯到落尽了叶子的树干上,身下是因为太厚而显得松软的雪地,埋住他半只靴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用了很久、显得很旧的烟荷包,将里面的烟丝装进旱烟袋,就沉默地抽起来。
烟气从冬日的森林里袅袅升起来,消散在更纯白的雪与天空中。
他始终不说话,生活的困难使他消减了说话的**。
直到一袋烟吸完,他才第一次抬起头,看他面前其实没有人,叶添添并不存在于那个环境,但他直觉到那双眼睛在看着他,说话的对象也是他。
他声音很沉,带着常年吸烟造成的沙哑,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所以他的汉语很生硬,还带着点语法上的错误,但声音很适中,既不盛气凌人,也不卑躬屈膝:“你的,不想来吗?”
叶添添一下子就惊醒了。
不同于往日里做噩梦那种缓慢脱离梦境的感觉,他醒的非常快,非常突然,就像动漫里常常见到的,“唰”的一下睁开双眼,眼前有一瞬间的完全黑暗,不知身在何方,随后才慢慢适应屋子里的环境,并把梦中情景忠实地反馈于脑海。
他虽然从来没见过那个梦里的人,但确定身份的却很快。
那应该是就是真正向他求助的人,号称森林之王的德尔苏乌扎拉。
老实说,这个形象有点颠覆他的想象。
他也算见过不少非人类了,从魔鬼到天使再到鬼,再到身为山神的武罗,不管哪一个,长相有所不同,穿着各有特色,但不管怎么说,衣着干净整洁都是必然的武罗那种一身树叶的不算叶添添总觉得,无论生前怎样的艰难困苦,既然你已经成了神,总该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何必拘泥于生前的样貌?不愿意改脸虽然应当,但衣服也不换,未免有点食古不化,太过拘泥。
或者,他可能也不是真的就这样可怜,只是因为这样的形象与叶添添理想中的那种矫健的、灵活的、英姿勃发的猎人差距太大,又有个“神”的名头,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