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各家粮商就接到了一个匿名的字条,字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史家的酒已经卖不出去了。
当时赊粮给史家的几个粮商见到字条,立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彼此交互消息聚集在一起,组团来到了史家。
“史少爷,我们听说你家的酒卖不出,不知道是真是假?”一个粮商问道。
史徕亩闻言一惊,咬牙切齿道:“这是谁造的谣啊!”
粮商将字条给史徕亩看,史徕亩登时心里一凉,用屁股想都能想出来是谁在做背后推手了。
史徕亩的脸上艰难地浮上了一丝微笑:“各位误会了,咱们史家乃是山城三大酿酒家族里面酒水生意做的最好的,我史家的酒在市面上也有不错的口碑,怎么会愁卖呢?”
“那史大少爷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您的库房呢?”
“对啊,让我们看一眼,我们也好心安一些嘛!”
史徕亩登时冷下脸来:“我史家的库房,岂是外人能够随便看的?”
另一个粮商道:“大少爷,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不也是担心你酒卖不出去,给不到咱们粮食钱嘛!”
“就是,我们为了给您筹粮,可是欠了上家好些银子呢,您要是给不上粮食钱了,我们不也得失了信用啊!”
“各位放心,我史家一定能如期把钱给到各位。”
“史少爷能不能跟我们写一个欠条?这样我们心里也有点底啊!”
“不行!我史家又不是拿不出钱来还你们,写欠条做什么?”
“您看,您既然能还上钱,就打个欠条又如何?我们只想买个安心,史少爷,您要是不打这个欠条,那便现在把粮款给我们。”
另一个粮商道:“就是,咱们就是图个安心,史少爷,您要么给我们立个字据,要么给我们现银,否则别怪我们几个联合起来到县衙去告状啊!”
先钱说话的粮商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几个互相作证,怕是史少爷您也吃不消吧!”
史徕亩无奈:“行行行,我给你们打欠条就是。”
众人拿到了欠条,便纷纷告辞离开,独自坐在中堂里的史徕亩眉头皱得更深了。
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史徕亩和史徕克站在自家的库房前犯愁,这七天下来,自己家的酒仅仅卖回来三十两银子,对于那两千两白银的罚款简直是杯水车薪。
史家大门被人粗暴推开,一种衙役走了进来。
“史大少爷,史二少爷,你们可准备好了罚款?”
史徕亩没有回声,史徕克也是一脸的如丧考妣。
“看来是没有准备好了。”衙役冷笑:“那便有劳二位,跟我们衙门里走一趟吧?”
唐渊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仍然在写着他所谓的教材。
陈小涛走进来:“少爷,史徕亩和史徕克已经被衙门带走了。”
唐渊笑道:“小涛,你知道咱们大宁律法哪一点最好么?”
陈小涛摇了摇头:“请少爷明示。”
唐渊道:“那便是对于信誉的重视,正是因为对于信誉的重视,朝廷才会颁布律法,对那些污蔑他人的罪犯加以重典,你们以后都记好了,要慎言慎行,正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讲的就是这个道理,那史家两兄弟便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才会有今天,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唐渊也没把话说全,便继续自己的教材大业了。
沐忘秋见唐渊没有说下去,却又不知道唐渊是怎么想的,便问道:“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他们蠢。”唐渊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
沐忘秋和陈小涛都是微微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县衙。
冯山正襟危坐:“你们兄弟二人可准备好罚金了?”
史徕亩叹了口气:“能不能请大人再容我们几日,这几日酒水不好卖,我们也没有办法……”
冯山冷哼一声:“已经宽限你们七天,现在就凭你家那酒水,想要卖出去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你们两个死了心罢!在牢里住下,还能够白吃白喝,虽然伙食不太好,但总比你们在家挨饿要强。”
史徕亩和史徕克都是面如死灰,就在这时,衙役来报,说门几个粮商前来报案。
冯山皱了皱眉:“没看到我这正在审案子么?”
衙役道:“大人,他们要告的人,正是史徕亩和史徕克。”
冯山瞪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二人,摆了摆手:“带进来。”
“拜见大人!”几个粮商刚进公堂,便跪在地上:“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你们有什么事?”
一个粮商道:“大人,前些时日,我们一共赊给史家一千石粮食,总价在八百两白银左右,原本约定好,七天之内便还,现在七日之期已到,他们却一文钱都没还给我们,害得我们自己补了帮他们收粮的亏空,史家兄弟做生意不信,欠下巨款不还,请县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冯山沉着脸道:“可有证据?”
粮商们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欠条呈了上去,冯山看着一张一张的欠条,冷着脸看向史家兄弟:“可有此事?”
史家兄弟只是低头,闭口不言。
“史家兄弟身为生意之人,却不讲信用,现本官判定,将史家所有房产、库存酒水分给几位粮商,你们可有异议?”
几位粮商闻言,皆是一喜,向着冯山叩首,千恩万谢,纷纷称赞冯山是青天大老爷,可史家两兄弟却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仿佛随时会昏过去的样子。
“好了,你们的案子就这么定了,三日内,裁断的文书和房产变更的文书就会发给你们,你们愿意的话,就自己去找牙行把那些财产给卖了,然后收到的钱,你们自己商定好。”
几个粮商都是欢喜地离开了,冯山表情严肃地看向史家兄弟:“你们可把唐渊的赔偿给补上了?”
史徕亩闻言,绝望地抬起头,本来以为冯山只在乎交到县衙的银子,谁知道他还在乎给唐渊的补偿。
冯山见了史徕亩的表情,已经猜了个大概,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没给了,那就不是二十年,是三十年了。”
冯山虽是自言自语,但却没有避讳史家兄弟,史家兄弟听了个一清二楚,只听史徕亩惨叫一声,便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