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骑斥候一边叫嚷着,一边冲进了北大营之中。
主帅萧慈听到外面的喧闹立刻从帅帐里面走了出来,朝廷里面早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齐国军队不日将会来犯,谨小慎微的他早早地酒把斥候给撒了出去,随时监测边境的动向。
“齐军到哪里了?”萧慈沉声问道。
“已经到了北边不足五十里!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便到!”
萧慈冷声道:“来人多少?”
斥候低下头:“旌旗蔽日,难以计数”
萧慈当时表情便无比凝重,这些斥候跟着行军已有数载,一个军队有多少人,一打眼便能知道个大概,现在斥候说难以计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斥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军队!
“兵种呢?”
斥候道:“大概是只有骑兵,没有见到步兵。”
萧慈思忖片刻,沉声下令:“前将军翁淳统领三万步兵做中军,以雁形阵持长盾正面迎敌!左将军陈珂、右将军刘元各领五千骑兵列在中军左右,从侧翼准备进攻敌人!中将军华振统领弓弩手,列于步兵阵后,待敌人冲锋之时,便以火矢迎击!
中军首要任务,是尽快布置好拒马,敌人以骑兵为主,一个拒马顶的上十个步兵!”
军令下达,整个北大营便动了起来,北大营毕竟是正规军,素质比没有被雄狮酒滋润过的安泰营只强不差,加之有敌袭情报,北大营早有准备,整个军队迅速便按照萧慈的军令布置了下去。
西山口。
朱瑜和步远在隘口处紧紧地盯着。
“你说齐国军队都已经出发十天了,咱们这边怎么还没有个动静啊?按说咱们这边距离齐国南大营可是近一些吧?”朱瑜问道。
步远用了看弱智的表情看了一眼朱瑜:“你忘了这是隘口,而且还是有巨石封路的隘口?而且那个要塞再不济,也算是有个地基,就算不能够阻挡齐兵进攻,那个大坑齐国军队想要全部通过也得需要些时间吧?”
朱瑜摆了摆手道:“西山口子里面我前几天去过,要塞地基是有,但也基本填的差不多了,至于那些巨石,早就没了,怕是地崩的时候,齐国想要动兵的那会子,就把路障清得差不多了。”
步远狐疑地看了一眼朱瑜:“你别告诉我,是你让人搬走了石头吧。”
朱瑜瞪了一眼步远:“说什么呢?”
步远也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些不靠谱,便看着山口道:“按说这个时候,齐兵也确实该到了,难道是田不易为了攻打山城,把全部兵力都调到他那边了?”
“不肯能,三爷带回来的消息,齐国的确是按照两路进军的策略来的,咱们再等等。”
没过多久,斥候便来报:“二位将军,齐国人进了西山口了。”
朱瑜和步远对视一眼,步远道:“那我进山了。”
朱瑜收起了原本一直都挂在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长长地出了口气道:“步兄,珍重!”
步远道:“你这边打得漂亮点,别让我等不到人。”
“兄弟们都辛苦了,必不让众兄弟失望!”
步远拱了拱手,没再说什么,便消失在西山口之中。
致远府。
唐渊站在前广场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看着小苗等两千名镖师:“我山城是安是危,我胶州是安是危,我大宁是安是危,就看你们的表现了!你们将面临着浴血奋战,将面临着比你们人数多五倍以上的敌人,但你们是我致远府的镖师,放在整个大宁,你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剑锋所指,无所不克!”
小苗带头呐喊道:“能!”
声浪巨大,仿佛能够冲破云霄一般。
唐渊大声道:“好!那就用你们手中的长剑,斩下敌人的头颅!用你们的怒火,烧尽敌人的希望!在你们的衣服之上,涂满敌人的鲜血!在你们的族谱上,写下光辉的一笔!”
唐渊顿了顿,表情无比神圣严肃,郑重其事道:“我,唐渊,在此恭候各位凯旋!”
“好!”整齐划一的呐喊,让唐渊这个不会去战场上的人,都感到无比的热血沸腾。
“出发!”小苗那仍然有些稚气的声音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响起,镖师们便在小苗的带领之下,从致远府的大门鱼贯而出。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偌大的广场之上,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仍然站在高台之上的唐渊,还有站在高台旁边的沐忘秋。
沐忘秋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唐渊看着天空:“我在祈祷,祈祷他们能够平安归来,祈祷自己死后不会进地狱。”
“为什么要进地狱?”沐忘秋皱眉道:“你不是为了大宁好吗?”
唐渊摇了摇头,苦涩笑道:“为了大宁好?不,我是为了李瑱相好,如果不是为了他,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策略,比如不阻止西山口要塞的建设,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任由战争的发生,一切都与我无关,无论山城属于齐国还是属于大宁,对我的生意,都不会有太致命的影响。
可我却为了那位三殿下,宁愿放任北大营被打残建制,阻止要塞建设让更多的安泰营战士陷入险境,甚至组织民兵,让数以万计的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如果他们不反抗,他们或许可以苟活,可他们反抗,却没有了偷生的机会,换句话说,是我把他们送到了阎罗王的门口啊!”
唐渊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不喜欢战争,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战争,我在书上看到过太多的战争,也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史书之中的战争,那一串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不仅仅是个数字,而是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而我经历的战争,更是让多少人生不如死!
我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相反,我是个罪人,天大的罪人,我凭什么决定他人的生死?”
唐渊低下头,惨笑地看着沐忘秋:“像我这种人,难道不应该下地狱么?”
沐忘秋没有完全听明白唐渊的话,最起码她不知道唐渊以仅仅不到十九岁的年纪经历过战争,但她却听出了唐渊语气之中对他自己的憎恨、不齿。
沐忘秋抿了抿嘴,拉起唐渊的手:“回去吧,风大,别着了凉。”
唐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和那些战士们比,我就算着了凉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我只盼望宁国能够度过这一劫,民兵们也真的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大宁有着足够的威慑力,让他国不敢轻易冒犯”
沐忘秋勉强地笑了笑:“你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了,剩下的就交给那些将士和民兵们吧,我相信等到战争结束,如果三殿下能够顺利脱颖而出并且登基、造福这些战士民兵的子孙们的时候,哪怕他们战死,也会在地府里感激你的。”
唐渊盯着沐忘秋许久,没有想到沐忘秋竟然能够说出这些话来,沐忘秋见唐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耳根略有泛红。
唐渊走下高台,将沐忘秋轻轻地揽在怀中。
“待此战得胜,我便还你名分,娶你为妻。”
沐忘秋只是依偎在唐渊的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自和唐渊在一起以来,唐渊说的话,她从未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