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习惯以及思维逻辑,这并不是一次值得说起的过招。
“反应速度很正常吧,对武器轨道的判断也很正确,面对武器的反应也没什么问题,还有——”
“停停停——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怎么会说话,所以我平时没事做都找提恩聊天,他的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不知道比你们高多少,库洛维你也是,你们说话和听人说话,都太停留在表面了。”
抱怨?突然被捅了两刀的两人,只能用无辜的表情看着塞莉。
好在后者并没有多纠结于这件事情,她闭上眼睛,平静了下情绪。
“那个,德维尔,我知道有些事情对你这个级别的剑士来说,是很正常,但你要想,提恩只有十六岁,穷人、孤儿,每天为了生存不断不断的努力工作,你认为这样平民,再和你交手中,有异常吗?”
“没有。”
“呼——算了,我换个问法,你给我复述一遍那天交手的过程。”
“明白了。”
按照塞莉的要求,德维尔尽可能的描述了那天两人短暂的过招。
即便陈述了那天的过招,德维尔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而此时的塞莉,却明显得到了她想要的答复。
“果然是这样啊,提恩这个人,藏的远比我们想象的多。”
“可我不认为提恩会用剑,防具也是,他一次都没有维护过武器和防具,这也导致他的防具磨损的比一般的新手骑士要严重,这是老手绝对不会犯的错误。”
“这是当然的,因为他根本不用剑,德维尔,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有武术家这一类人的存在吧?他们最擅长的可就是搏斗。”
“平民出身的武术家?怎么可能。”
“德维尔,你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一开始避开你攻击很有可能只是身体的本能,但为什么他会反击?反击,这一个行为,绝对不可能是本能,他是有意识的要反击。”
“反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反击失败了会怎么样,如果你没有防住这次反击会怎么样?逃跑或者丢下武器,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吧?”
“蠢货!没有足够实战经验的人,哪里能够分清谁是高手,你防御失败不死也是半条命,何况你还是贵族,他只是个平民,他敢对你挥剑?开什么玩笑!而且一般人靠运气躲开攻击,有哪个智障会选择反击?正确的选择是逃跑或者拉开距离投降。”
“...”
德维尔并不是个蠢货,只不过她并没有和真正意义上的弱者交过手,自从她学习剑术以来,接触的全部都是上位的剑士,长期和高手过招,也导致了她根本不了解,普通人的剑术水平。
与其说是这方面经验缺失,还不如说她根本没有打算了解这些,因为这些对她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她与提恩的交手中,显然是用上位剑士的标准来评判。
“呐——就算你不觉得他剑术异常,你是不是也该觉得提恩的反应太冷淡了?一个平民,被你突然攻击,然后还被剑架在脖上,一点表现出惊慌,一点冷汗不出,一点气都不喘,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被你推去洗澡,这正常吗?”
“那个时候提恩的反应是有点奇怪,他好像能够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办法防住,按照我的理解只要对方能够明白你的出招,他就能防住类似的攻击。”
“他的实战经验,恐怕和你不相上下啊,德维尔。”
“这怎么可能,我从十岁开始,就不断的在师傅的指导下和各个地方的成名剑士练习,提恩他才是十六岁,就是和我同龄开始练习,年龄差也注定了我们的差距。”
塞莉并没有和德维尔争辩这一点。
她慢慢的来到窗户边,看着黑暗之中的街道,一个熟悉的人影离开了旅店。
见到这一幕的她,背靠着窗户,舒展了一下身体。
“我和老爹的关系是不好,但无论怎么说,我都是诺曼家的唯一继承人,认为老爹会莫名其妙塞一个包袱给我们吗?而且还对这个包袱这么好?是啊,他是一个有皇帝位阶的人,但如果他只有这么点价值,我家老爹绝对会让他留在神圣帝国。”
“那个时候诺曼公爵和我们说的是,让我们保护大小姐。”
“对啊,关于这一点我也确认了,还记得我刚来到诺森因城,我让提恩做的选择吗?他回答的是不,这说明,老爹让他跟着我到卡西尼亚,而且老爹提出的报酬和我一样,所以他当时完全不心动。”
德维尔回想起入城那天塞莉给提恩的选择。
卖掉项链,跟着上路,又或者留在神圣帝国。
提恩是基本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正常的情况下,正常人不会选择后者,理由很简单,塞莉的话并不是让提恩选,而是让提恩走人。
他们出了森林后,提恩的价值就归零了,之后所有要走的路,都和魔兽没有任何关系,一个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普通平民,之后路途上,他注定是一个累赘。
可提恩显然没有往这方面想,为什么会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因为提恩和德维尔一样,他们的标准太高了,提恩从不认为自己需要被保护,而且之前面对突袭时,他还保护了塞莉,这绝对不是一个平民还有的思维。
“提恩——”
“德维尔,记得我刚说的夜枭吗?我这里和你说,其实我们西菲尼的夜枭,有两个,虽说夜晚只出一个人,但夜枭这个角色是有两人在扮演。”
“夜枭,武术家——提恩他难道就是夜枭?”
“正解!不过他是第二任夜枭,第一任夜枭是一个宫廷出身得到武术家博克尔,这两人的关系,我猜多半是师徒。”
“博克尔?宫廷武术家?我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当然不会听说过,因为这个宫廷,是指的菲利普皇室,这个博克尔,他是早你一个时代的武术家,而且因为菲利普皇室倒台的关系,所有和旧皇室有关系的,都被雪藏了,博尔克就是其中之一。”
塞莉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跳到他人的床上,而是一本正经的拉开椅子,非常符合礼仪的坐下了。
她看着众人,说起了她自己都认为非常奇怪的事情。
“没人知道博尔克为什么要扮演夜枭,也不知道独行侠的他,为什么会和一个修道院出身的小鬼扯上关系,但这个世界,就是巧合在不断推动着前进。”
所有的科技,所有的科学,所有的生物,所有的动物,所有的人,甚至所有的生命,都是巧合中诞生的。
——
蔷薇庄园
这是一座非常漂亮,种满了昂贵蔷薇的庄园。
施耐德知道自己的定位,他是所有人又爱又恨的存在,大一点的话,贵族们私下的黑幕交易,官员的贪污贿赂,小一点的话,自己的老婆有没有出轨,自己的丈夫有没有外遇,又或者自己的孩子,最近都在做什么。
他看起来是帮助人的一方,但这些情报提供出去,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那就不要畏惧被人揭露出来。”
施耐德吹灭了房内的蜡烛,就在黑暗降临,他慢慢的爬上床,准备抱着今天收入的金币入睡时——玻璃碎裂了。
刚闭上赶紧的施耐德感受到了夜晚独有的凉风。
冷风吸入肺部,那冰冷的触感,就如同被冰锥卡住了喉咙,那从胸腔中传来的剧烈疼痛,甚至让他没有办法哀嚎。
三层楼高的建筑,没错,三层楼高,这是他现在双脚悬空的高度。
玻璃渣带来的头部刺痛,身上被割伤的创口,这些疼痛完全没有办法比拟他现在所感受到的恐惧。
施耐德不敢挣扎,冰冷的夜风带来的寒冷,迅速的冻僵了他的四肢。
颤抖着的他,恐惧的看着那黑暗中,唯一抓住他的手。
想要抱住那只手,想要活下去。
可他每一次触碰到那只手,紧握着的手都会松开一点。
意识到不能挣扎的施耐德哭了起来。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你知道想要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听闻这话的对方,慢慢的将他的半身拉回了房内。
而施耐德看到了更令他感到恐惧的一幕。
漆黑的面具下,猩红的双目,那怪物一般的面容,正凝视着他。
“告诉我,制毒工厂在哪里!告诉我奴隶贸易在哪里进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施耐德拼命的摇头,他大声的呼喊着,希望自己的护卫能够来拯救自己。
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视野中的怪物,再一次把他按到在了窗户上,怪物不断的扭动着他的头,不断的让他看着那些倒地的护卫们。
“最后一次,告诉我工厂在哪里!奴隶在哪里交易!”
“我说——我说,制毒工厂在希罗街道3-11,奴隶贸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不在城内进行交易。”
“...”
怪物没有回应施耐德,这一次,怪物的双手卡主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