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惨胜

凌汐从未感觉自己的灵识如此浩瀚，身化千亿，无处不在，每一缕都如她的本身一样强大。

怒涛汹涌间，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水也可以如此激越锐利，无坚不摧。

很久以前，她用柔软无根的水，做成了厚重紧密的防御盾牌，领悟了水的超强韧性。

现在她却再次发现，原来水也可以胜过世上最坚硬的物质，具有破除一切障碍的力量。

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水神冰离体内，通过她宏大无边的神域，看到九州大陆之外，那更高一层的境界。

这种玄妙的颖悟，让她的修为瞬间得到了升华，每一朵浪花都充满了兴奋，不停地缠绕拍击，粉碎，吞噬……

天空中的魔焰却没有丝毫的减少，但魔狼王的身影已经渐渐开始有些暗淡，甚至在随着火焰扭曲摇曳，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之前层层叠叠密布天空的乌云也已经消失不见，夜空如洗，干净得就像一块无暇纯净的琉璃。

凌汐沉浸于这种领悟的快乐之中，带领着深蓝与冰蓝一起飞舞，这里是属于他们的战场，再一次的曾经的伙伴并肩战斗，那种久违的默契又重新回到了他们中间。

很久以前，凌汐决定学医，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活深蓝，没想到这一天却来得如此突然。

曾经，他们相依相伴不离不弃，虽然凌汐后来终于明白，深蓝对她的莫名好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水灵佩。

那里面有来自于水神冰离的气息，让失去记忆的深蓝发自灵魂的亲近。

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唯有深蓝陪自己度过，后来更为了她牺牲了，虽说魂魄借着萧翼的躯壳存活下去，但到底还是亏欠他良多。

如今，若能真正地为之恢复肉身，对凌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顾间的心中有种很不好的奇怪预感，凭借着手中的虚空石，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发挥出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

近了，更近了，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战场，强大的神识扫过，却并没有发现凌汐的身影，不死心地再次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

眨眼功夫他就已经进入战场中心，眼光不由自主地被漫天舒卷的涛涛天河吸引，那里面散发出来了的气息，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让他的灵魂都随之颤栗。

“凌汐。”

是凌汐，顾间瞬间失色，在场所有人中唯有他知道，凌汐的身上留有一滴水神冰离的本源之水，但这根本不是如今她的境界能够驾驭的。

不管不顾施展的后果，到底会如何，就连他也无法想象。

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当年的深蓝一样，失去肉身，而神魂能否保持完整，也还是个未知数。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顾间深深地看了一眼，掉转头便加入了战团，他与魔族曾交战多年，知道他们会吸收戾气补充能量，必要时甚至可以吞噬自己的同类来加速进化。

所以，每彻底的消灭一个魔族，就能为凌汐减轻一分压力。

远处，一支以妖兽为主的队伍突然从外围杀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跟随着无数中州小势力和散修。

这一下彻底改变了两边的数量对比，天平开始朝着人类修士这边倾斜，平衡一旦打破，便如雪崩之前，越积越多。

当积累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便会发生连锁反应，最终山崩地裂。

这一战涌现出无数优秀的指挥者，他们指挥着各自临时拼凑起来的军团，竟然井然有序进退有度。或攻或守，彼此之间的配合，由生疏到试探到渐渐默契起来。

徐少青在中州一众散修的帮助下，打败了天耀宗五千精英，立刻开始收拢这些各自为政自发赶来助阵的修士，不一会儿，便滚雪球般越来越多。

原以为中州的其他势力会像以前一样，对这次决战避之不及，没曾想到，在生存面前，他们都选择了人族大义，不再逃避。

现在，这场战争已经不再是开阳宗与魔族的决战，而是整个中州与魔族的对抗，甚至，已经迅速波及到九州大陆的各个角落，成为一场扭转人魔大战趋势的关键。

东方渐渐地露出一丝霞光，漫长而血腥的一夜终将过去，当太阳升起时，魔族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数万大军被分割成无数块，然后是一边倒的绞杀，此时他们已经自动地分化出几个兵种，最多的自然是冲锋陷阵的攻击型修士。

他们只是负责狂飙突进，大肆屠戮，后面一群擅长远程攻击和仿佛的修士，负责为他们掩护。

再后面跟着大群的水系高阶修士，将战场上游离的魔雾与戾气进行净化，防止被其他魔秀修吸收。

仙医门与一些懂得医术的弟子，则负责为伤者紧急治疗，尽可能地减少战争带来的伤亡。

此消彼长，凌汐的本源之水也已经占据了明显的优势，魔焰的范围一减再减，甚至连颜色都越来越淡薄，魔狼王的身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几人信心大增，一鼓作气发动了最后的猛攻，但凌汐心里却知道，虽然打败对方只是时间的问题，但要彻底消灭他，自己的修为还无法办到。

魔狼王也知道大势已去，继续坚持下去只会加重损失，趁着尚有余力，还是抽身撤退，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厉啸声，方圆数百里内剩下的魔族都仿佛得到了命令，开始集结成团向外突围。

虽然形势一片大好，但开阳宗经过一天一夜的苦战，早已是强撸之末，剩下的天耀宗叛军和散修，也都损失惨重。

所以除了趁机追杀了一番，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族军团仓皇逃遁。

“凌汐，你的本源神力已经用尽，下一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魔狼王冰冷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漫天魔焰也消失殆尽，凌汐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无法恢复原形。

滔天浪潮渐渐消散，凌汐费尽力气也只能将自己凝聚成一滴透明的水液。

同样透支严重的深蓝，立刻挣扎着准备过来接住她，却被另一双手抢了先。